第1章双向救赎

我的儿子患上了创伤失忆症，把小三当成了他的亲妈。

他来到我的病房，让我同意将骨髓捐给小三。

小女儿告诉他我快要死了。

他却满脸不屑：“又玩装死这一招？那既然她都要死了，就直接捐给我妈啊！”

“要不是因为她，我爸爸怎么会出车祸死掉！她是杀人凶手，早点去死造福社会最好！”

儿子不知道的是，我的骨髓早在车祸之前就已经捐给他了。

１

我的儿子梁声又逃学了。

得到确诊胃癌报告后我走出医院，接到小女儿梁笑笑着急的电话。

“妈，哥哥又去网吧闹事了，你赶紧过来吧。”

我早就习惯了。

按断电话后我把诊断书撕成碎片，随手丢进了垃圾筒。

到达网吧后，内里一片狼藉。

二手烟雾气缭绕，夹杂着难闻的泡面味和人体散发的恶臭。

男孩举着大红色的横幅，黄色的“抓小三”大字刺眼而醒目。

他的咆哮在拥挤的大厅回荡。

“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介入我爸妈之间的小三，她还是害死我爸爸的杀人凶手！”

他揪着梁笑笑的衣领，恶狠狠地责骂她是白眼狼。

“你不向着咱们的亲妈，却帮着小三说话，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梁笑笑冷哼一声，“我报警了！你才是脑子进水，把小三当成......”

警笛声呜呜响起，乌泱泱涌进来一大批制服警察。

“笑笑！”我眼神示意她闭嘴，对着紧随其后的警察开口。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为首的警察一脸问号：“误会？”

“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聚众闹事，影响到街道治安，请你配合我们将肇事者送到警察局改造。”

我亮出手机里的证据。

“警察同志，这位是我儿子，他现在叛逆期，在家闹着玩呢。”

“平时兄妹两就喜欢互相玩闹，今天大的那个生日，我就多纵容了点。”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拿出梁声和梁笑笑幼时与我的合照，给警察们看。

警察们又在手机居民系统搜索到我和梁声的母子关系，这才作罢。

警察们临走之际语重心长叮嘱我：

“孩子要好好教育，不能纵容的太过火啊。”

我抱住被梁声猛地摔在地上的梁笑笑，做了人肉垫子。

尾椎骨应声断裂，我被扶着站起身，疼的满头大汗。

小女儿梁笑笑神色悲凉：“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妈妈！”

梁声脸色闪过震惊，没好气的开口。

“她才不是我妈，周云若你到底给我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对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小三这么死心塌地。”

我对上他仇恨的视线，后背发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我确实对他纵容的太过火了。

“梁声，你误会了，我不是......”

“够了！”他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你害死了我爸爸，现在我妈妈又生了病。”

一张骨髓捐献同意书重重的甩在了我的脸上。

“你赶紧把骨髓捐给我妈，也算是你这个杀人犯造福社会了。”

２

我站在原地，望着地上那一张同意书有些愣神。

捐献骨髓？

梁笑笑哈哈大笑起来，“余朵那个臭女人终于要死了，真是老天开眼。”

“哥，她死了你才能清醒过来，现在站着你面前的才是亲妈！她对你多好啊，刚刚还帮你在警察面前解释呢。”

她顺手指着我所站立的位置。

“梁笑笑，你认凶做母，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周云若分明是为了爸爸的保险赔偿金所以才对我们好！”

梁声言语中是止不住地憎恶，“给你们三天考虑时间，到时候还不肯答应的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我拉着他的手，恳求他不要离开。

他却狠狠甩开，“周云若，你还真是毫无底线，给我出车祸的爸当后妈，趁机分钱坐享其成。”

“好手段啊！”

他反手一抽，我被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梁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腹部**辣的疼，像是有把刀子在里面搅弄。

双腿不自觉的发软，往墙壁上倒。

梁笑笑满眼关切，“妈，你为什么不告诉哥哥真相，和他说爸爸的车祸是余朵那个小三造成的意外啊！”

我缩在她的怀里，缓缓地摇头。

“你哥哥得了创伤后失忆症，要是强行**他，我怕......”

后面的话我没在继续说下去，只在梁笑笑抽抽搭搭开始哭泣的时候，默默用袖子擦起了她的眼泪。

梁声和梁笑笑两人本来是感情要好的兄妹。

可是一场意外毁了这一切。

老公梁启在接梁声放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小三余朵的电话。

他带着人闯了红灯，意外被大卡车撞飞。

接受不了这一切的梁声误把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余朵当成了亲妈。

还把我当成了想要侵吞梁科保险赔偿金的恶毒后妈。

医生告诉我，梁声心里对父亲梁科有着崇拜，如果强行告诉他真相。

无异于摧毁他脆弱的精神世界。

所以即使是我和梁笑笑知道真相，却也只能一次又一次陪着他演戏。

我捡起那张骨髓捐献同意书，目光一沉。

余朵从前都是利用梁声来店里要钱，这一次玩的实在是太大了。

安抚好梁笑笑，我咽下大把的止痛药，背着她把余朵约了出来。

穿着名牌服装的余朵装扮华丽，带着墨镜，挎着最新款的包包，满脸嘲弄。

她施施然坐下，“周云若，你怎么穿的跟个土包子似得，难不成是被我要光了钱所以现在想来求我？”

我心生疑惑，“你不是要我捐骨髓？可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生病了。”

她掩唇轻笑，无名指上那枚戒指闪闪发光。

“我没病啊，我是想看看梁声这个乖儿子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看来他真的全都忘了。”

“这样的话，过不了多久，等到他成年，那笔赔偿金就能用来让我治病了。”

我瞳孔骤然猛缩，她竟然打起了当初梁启留给梁声那笔保险金！

3

梁启离世的时候，保险公司要求巨额赔偿金要在梁声成年后才能取出。

梁声是唯一的受益人。

那笔钱我原本是打算用于治疗梁声的创伤失忆症。

等到他成年，便可以利用专业的药物进行恢复记忆。

余朵不知从哪里搞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

我黑了脸，“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这笔钱不能动。”

那是梁声的救命钱。

门口传来异响，余朵瞥了一眼便径直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不起，云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求你拿钱救我，可我实在太爱梁声了，我不能没有他。”

“求求你不要拆散我们母子两。”

我踉跄着带着椅子后退连连，

惊讶之余又生出几分警觉，“你根本就没有病，在这里装什么！”

撕扯之间她竟调转方向砰的一声装在旁边的墙壁上，

额头流出汩汩的鲜血。

站在门边的梁声大步流星跑了过来，一巴掌打的我站立不住。

他搂着近乎昏迷的余朵，“周云若，我就知道你约见我妈没安好心！她是一个病人你知不知道！”

锐利的桌角扎入后脑勺，我眼前一片眩晕。

只能伸出右手试图触碰他的幻影，

“梁声，她没事......”

“人都被你打晕了还说没事！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做小三霸着我的赔偿金不放，现在还要欺负我的亲妈！”

他抱起余朵，在我即将起身的时候一脚揣在我的腹部，

留下一句“等着瞧”便匆匆离开。

原先在医院缝好的伤口再次崩裂，下半身的濡湿还有浓重的血腥气让我更加头晕目眩。

我试图请求周围人的帮助，换来的却是白眼和嗤之以鼻。

“我刚刚看到那小男孩说这女的做小三欺负他妈，现在出事真是报应。”

“我们离远点，可别让这个女人沾上了晦气。”

“啧啧，天道好轮回啊，拆散别人的家庭就该付出代价。”

......

最后还是小女儿笑笑发现了我电脑同步登陆的微信消息。

赶到后救下了我。

她坐在我的床边，声泪俱下，“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胃癌！医生告诉我这是陈年旧伤。”

“是不是当初为了赚钱导致的！”

我默然不语，曾经和得知梁启出车祸后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一要接受丈夫出轨，二要给昏迷不醒的儿子筹措医药费。

为了尽可能快的赚钱，我去做了酒水女营销。

每晚都是喝的醉醺醺，直接胃穿孔。

这才留下了旧疾。

舍不得的花钱就医，如今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笑笑，不要和你哥哥说妈生病了。我怕他会......”

“内疚”两个字还未出口，我下意识想起他说余朵才是他亲妈的话语。

旋即又把话咽了回去。

忽然我们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无数陌生人请求添加微信的新消息铺面了页面。

率先点开最新消息的小女儿瞪大了眼睛，指着视频里的人大声开口；

“妈，哥他把你挂到网上网暴了！”

４

梁声清脆果断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播放的一清二楚。

“我叫梁声，我实名举报周若云介入他人家庭，不仅以非法方式取得了和我爸爸的婚姻许可，成了我的后妈，现在还妄图将属于我的赔偿保险金独吞，希望广大网友帮助我。”

他一字一句将我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小三，还公开露出了我的联系方式。

酒水女营销的经历被他三言两语描绘成了欲求不满，婚前出轨。

我浑身发凉，手指误触到了接听键。

另一头传来嬉笑的声音。

“喂喂，听说你是卖的，多少钱？两百一晚够不够？”

梁笑笑冲着手机大喊：“够你妈，滚！”

我呼吸颤抖，周围的病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对着我投来指指点点的目光。

曾经我给过水果的老奶奶，在听完子孙说完新闻后，指着我的鼻子阴阳怪气：

“一个女人家最重要的恪守妇道。”

“不然的话真是会被人戳脊梁骨哟！”

她的发言引起了病房内大部分人的共鸣。

无数人的言语攻击如同利剑扎得我遍体鳞伤，门口顿时聚集起了大量的围观者。

网络暴力的危害远远超过我的想象，院长强行给我办理了出院。

网吧被人用大红油漆喷喷上了“打倒贱小三“的字样。

门口还零星放着几个火盆，

小女儿呸呸呸一脚踢开，骂骂咧咧要去揭开门口的封条。

梁声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梁笑笑，你还跟着这个女人做什么啊，她已经没什么用了，你赶紧回我身边。”

他拉着人要走，我上前阻拦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顾不得不停挣扎的梁笑笑，对着我出言讥讽。

“周云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我看你还怎么骗人！我以前是未成年人，大家都不把我的话当作证据。”

“现在我已经是还差三天就要满十八周岁，等我成年后第一件事就要把你告上法庭！让余朵成为了法律名义上的妈妈。”

我的尾椎骨隐隐作痛，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是啊，他要成年了。

喘息的间隙，我想起那笔为他存的保险赔偿金，等到成年就可以领。

到时候，我也能放手了。

骨髓同意书的复印件被他攥在手心，他再次威逼我签约。

“你要是不签，我就一把火烧了网吧，我看你还怎么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他一直以为我的网吧生意兴隆是因为我背地里做皮肉生意，那些客人才会来光顾。

所以不爽很久，这一次算是将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我不停地摇头，“不行，梁声不可以，你要是放火了到时候会留下案底的，你不是还想考公安方面的学校吗！那样的话没法过政审的！”

梁声脸上出现一丝的犹豫，他的确是想走公家的路子。

思索中松开了手，梁笑笑伺机挣脱，却被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的余朵按住。

余朵声泪俱下控诉着自己这些年来得不容易，同时亮出了手腕的烫伤。

“声声，你还记不记得这块疤，这可是妈妈在你出车祸救你的时候留下的，你难道还不肯为了妈妈和这个小三撕破脸吗？”

“烧一个网吧算什么。妈妈得了病，没有骨髓会死的，你也不忍心看着妈妈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