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来是大公子大驾光临。”

陈远萧毕竟算是半个当家人，纵是苏姨娘是平日里以长辈自居，这会子也不敢猖狂。

更何况，方才仗着林静书住的偏僻，也跟没收着声音，怕是全被他听了个分明。

“苏姨娘的语气，好像不太欢迎啊，这院子我不能来吗？”

陈远萧语气不善，苏姨娘虽说心里不满，却只能赔笑。

“大公子哪的话，只是这书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大公子经常进出她的院子，怕是不太好。”

苏姨娘知道陈远萧素来不愿管后院的事情，再加上林静书身份特殊，她就更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书儿和宋小郎君的婚事快要定下，这说出去不好听。”

“苏姨娘本事还真是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强买强卖。”

苏姨娘本就是小妾，若不是有一子一女傍身，地位也就跟下人一样，眼下被陈远萧如此羞辱，自然是半句也不敢回嘴。

眼见着苏姨娘不做声，陈远萧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林静书开口。

“不是说来给我换药吗？人不来也不知会一声。”

陈远萧本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却也不想因为此事败坏了林静书的名声。

“有些事情耽搁了，本来想过会就去。”

林静书低头轻语，却没有直视陈远萧，她心里明白，老夫人那边指望不上，陈远萧就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了。

“什么事情争执的这么大声，院外的人恐怕都要听见苏姨娘的声音了。”

陈远萧话里话外暗指苏姨娘的泼妇行为，却没有直接点明。

“大公子，这是我娘家的私事，书儿不满我给她挑选的夫婿，情绪激动了些。”

苏姨娘满脸赔笑，言语里却尽是指责林静书的不是。

他虽然常在外办差，可不代表对京城内的情况一无所知，这苏姨娘把自己的外甥女送上宋天禄的床榻，想必是准备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了。

现在却能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好好长辈的样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自古这女子婚事都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孩子父母早亡，能给她操持婚事的，不就剩我这么个姨母了吗，大公子你说是吗？”

林静书看着恍若神明一般出现的陈远萧，像是看见了救星，见二人针锋相对，知道这是自己的好机会，当下心一横，直接跪了下来，再次坚定开口。

“姨母，静书不能嫁给宋公子。”

林静书突然的行为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苏姨娘也没想到，下意识的直接去拽她，却被陈远萧一个眼神吓退。

无论那到底是不是梦，林静书都不敢再赌，眼下唯一能逃脱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她绝不能就此放弃。

“书儿，你可别忘了，若不是忠毅侯府收留了你，你可早就成了不知何处的饿殍了，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见林静书态度坚决，苏姨娘索性挟恩图报，她知林静书一向乖巧，又无处可去，必不会拒绝。

“姨母，静书仰仗姨母养育多年，欠姨母的情谊一时之间难以偿还，圣上以仁孝治天下，若是不报养育之恩，刚及笄就嫁给宋公子，传出去被外人知道了，定要说静书忘恩负义，。”

梦魇之中的种种，林静书甚至不敢细想，只要能逃离，她就算是回到旧宅，也能寻点养活自己的门路，总好过被当做个畜生折腾，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怎么会呢，姨娘这是为你安排一桩好亲事，你嫁了人，姨娘也就放心了，怎么会图你报答我呢？”

嫁入文昌伯爵府之后的场景不停地在林静书的眼前闪现，她竟不知从何处来的一股无名火，直接提高了音量。

“姨母口口声声说为了静书好，静书心里都知道，可是姨母是不是被表象迷惑了，挑选的夫婿虽说样貌是一等一的好，却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

“那不过就是年轻的富家公子寻欢作乐，这京城中有几家公子不去呢......”

苏姨娘讪笑着打着马虎眼，但多少带着些心虚。

“姨母为了静书好，自然是人人都知道的，可姨母不能只考虑我，若是静书从忠毅侯府嫁入了文昌伯爵府，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丑事，不仅是我，恐怕是要连着侯府一起遭人诟病了。”

事态紧急，林静书也来不及思考太多，索性把忠毅侯府也拉下水，侯府最重视名声，就连苏姨娘也不敢那这事开玩笑。

只是这种话当着陈远萧的面说，林静书多少都有点没底气，话还没说完，就先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面对林静书的观点，苏姨娘根本就无从反驳，反倒是陈远萧率先开口。

“说的有道理，这伯爵府的宋公子花名在外，在烟花巷留下不少趣谈，就连我这个平时不过问这些事的人都知道，若是苏姨娘自己也就罢了，要是带上了忠毅侯府，怕是不太好。”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会连累侯府呢？”

“苏姨娘就算是妾，也是忠毅侯府的妾室，若是不想耽搁了远峰的未来，就少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你在这里牵线搭桥，损害了自己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可忠毅侯府的名声，不能拿来开玩笑。”

这话一出，陈远萧就算是为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就算是苏姨娘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在说什么。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苏姨娘也就不要继续肖想别的了，与其在这里打歪主意，不如回去看看远峰的书念的怎么样了，若是还没有长进，就算是升了官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要是丢了人。怕是又要被父亲责骂了。”

陈远萧的毒辣口才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加上对苏姨娘十分了解，自然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才最疼。

纵使心中多有不满，苏姨娘还是讪讪离开，毕竟陈远萧在家中的地位，不是自己能撼动的，只能暂时作罢。

眼见着苏姨娘离开，陈远萧才坐了下来，看着瘫坐在地上如释重负的林静书，难免有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