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郡主为质

为了能帮助陆行舟登上太子之位。

我利用自己的身份帮陆行舟扫除异己。

可最后只换来的却是陆行舟将我亲自送到敌人手中，

受到无尽折磨。

回来后，我决定不再爱他。

他却疯了一样要我再爱他一次。

1

从楚国回来的那天，整个离国的人都来了。

她们看到昔日骄傲自满的郡主衣衫褴褛，浑身都是伤痕。

像乞丐一样，完全没有昔日郡主的风范。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我到底遭受了什么。

百姓和大臣们眼色各异。

有怜悯，有玩味，还有傲慢。

在楚国当俘虏的一年，别说是审视的目光，就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我又怎么会在意他人的眼光。

我现在怕的只有一件事。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步步走向宫殿。

宫殿门口，有个故人站在那里等我。

我沉默低头，要是换做以前，我必将扬着脑袋让他带路。

原因无他，这个等着我的男人是陆行舟的得力干将。

他叫木托。

是陆行舟从战场上捡的楚国人。

看着能干，陆行舟便收了做影卫。

木托很少说话，

因此每次见到他都是打个照面。

「郡主。」他叫住了我。

我停下，听他一步步走进我的脚步声。

心脏开始颤抖，

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我也不想的，可我忍不住。

我看着头顶的太阳，浑身沐浴在阳光之下，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已经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了。

但听到身后的声音，

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恐惧。

木托见我这样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殿下要见你。」

我想要拒绝的，

但我刚回来，不能这么任性，要活下去。

我听话地跟着木托，

脚步往陆行舟的宫殿走去。

2

宫殿内，是陆行舟生活起居的地方。

殿内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模样。

穿过走廊，陆行舟坐在凉亭内喝茶，茶气模糊了陆行舟的双眸。

乌发金冠，穿着太子服制尊贵无比，一如从前我记忆里的模样。

看来他过的很好。

是啊，从前老是缠着他的女人变成了如今的凄惨模样，自然每天都是舒心畅快的。

我满心酸涩，一步步挪了过去。

「太子殿下」

我用众人口中的称呼唤他。

陆行舟没有抬眸，只是淡淡说一句。

「回来了？」

我点点头，没有回答。

站在那里缩着脑袋，哪里还有半点从前做郡主时的威风。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破烂不堪的鞋，上面打满补丁，已经因为走路太多磨破的鞋。

脚趾顶了出来，我拼命往后缩，可哪有地方给我藏。

为了行路方便，我穿的还是男子样式的裤子。

「这次回来好好休养吧，行事作风都要仔细些。」

「若是像从前一样，母后也保不住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口中的母后是我姑姑。

姑姑豆蔻之年就进宫为妃，如今更是当朝母仪天下的皇后。

在我爹娘都战死沙场后，姑姑便接我进宫在身边抚养，还给我请旨封了个郡主。

只是我私下一直让下人还叫我**，

那时的我还在做着可怜又可笑的梦。

姑姑本想等我年纪到了，就替我找一个听话的如意郎君。

可惜我看上了陆行舟这个王八羔子，这才导致我现如今的处境。

陆行舟看我不说话便一直盯着我。

纵使我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

在楚国是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直到我双腿变的僵硬，他慢悠悠地喝完茶才开口，

「怎么穿的这样破?」

声音中带着不满与嫌弃。

3

我听出来了，他是在嫌弃我丢了皇室的脸，毕竟我从前还是郡主。

虽然我被楚国掳去做俘虏，可名义上却是质子。

为了两国的颜面，这才没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但众人都明白是什么。

可现在我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活像街边的乞丐。

无疑是楚国在打他们的脸。

我却不敢反驳。

从前仗着姑姑的关系，还有自己的身份。

简直比陆行舟这个太子都要嚣张。

哪怕是对着陆行舟，也是直呼其名，丝毫没有君臣之分。

但现在我明白了，在这里，在这皇宫里，他们就是权力的象征。

而陆行舟身为下一任皇帝，

他掌握着生杀大权，掌握着我的命脉和去留。

陆行舟一旦对我不满，顷刻间我就会没命。

这是我在楚国学会的。

在那里，你必须对地位高的人卑躬屈膝。

在这里，这个皇宫里依然如此。

我颤抖着嘴角，小声地说：「对不起。」

在楚国时，我还是一身傲骨要他们放了我，不然就杀他全家。

很快，我被打服了，也学会了如何伏在地上乞求原谅。

在楚国的事，我不愿再回想起来。

楚国没法在陆行舟讨回来的，都一并发泄在我身上。

要是以前的裴令仪郡主，肯定直接冲进来，然后抱怨自己受到的伤害，让陆行舟派兵帮她出气。

可现在的裴令仪，只会怯懦地低头道歉。

轻轻地说一句：「是我的错。」

我不该活着从楚国走出来污了他的眼睛，又没有收拾干净自己给皇室丢脸。

陆行舟嗤笑一声。

「她说的没错，楚国果然把你**的不错。」

陆行舟走近，手刚抬起。

我就抱着头蹲下。

我急促呼吸着等待拳头落下，

半晌，身上并未有疼痛感。

我仰头看着陆行舟意识到我已经不是楚国的质子而是离国的郡主。

不会有突如其来的殴打，也不会有挑衅的羞辱。

陆行舟就这么保持着手抬起的姿势看着我，脸色阴沉地能滴下来墨。

「对不起，我以为你要打我。」

和楚国那些欺负我的人一样，没由来就毒打一顿。

我想解释，但陆行舟会听吗？

陆行舟的心肠比石头还要硬。

不就是他下令送我去楚国做质子的吗，

无论那天我怎么求他怎么哭闹，

他也只是擦去我的眼泪，

吩咐下人将我好好地送去楚国。

我心里自嘲，

就算我现在自刎在他面前，

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只会让人打扫干净别脏了他的眼。

4

在楚国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楚国的那些皇子公主们以玩弄我为乐，

最初的时候他们还不敢太明显地欺负我。

后来楚、离两国开战，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不计其数。

那些皇子公主们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折辱我，

美名其曰为为死去的战士报仇，

实则是为了凌虐我。

每天他们变着法地戏弄我，

让我跪着吃饭，站着睡觉，故意让我跪在雨雪里。

只要玩的不尽兴，他们就会打我一顿出气。

作为两国颜面上的一枚棋子，我不能死。

总是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被救回来，再开始新的一轮游戏。

在楚国时我不止一次后悔爱上陆行舟。

姑姑一开始劝诫我的话没有错。

陆行舟是要做帝王的，就算是嫁给他，他也不会钟情于你一人。

不如找个听话的小郎君，生两三个孩子。

一生富贵无忧。

可惜，我没有听姑姑的话。

陆行舟挥挥手让我走了。

我松下一口气，拜别陆行舟。

就该如此。

陆行舟是要做帝王的，我本本分分做个郡主就好。

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最好是像现在这样，君臣有别。

回到我的寝殿，

之前伺候我的宫人已经被换。

只有两个脸生的小宫女站在门口迎接我。

按照我的郡主身份不应该只有两个宫女伺候的，

只是我也不在意了，

宫女伺候我沐浴更衣拿来之前我爱穿的鲜艳衣裙。

我摇摇头，去挑了一件素净的衣服穿上。

现在我只想低调行事，最好不要有人注意我才好。

更别说穿一身鲜艳的衣服出去招摇。

哪知宫女扑通下跪，对我磕头谢罪。

「请郡主息怒，是奴婢的错。」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

陆行舟就进来了，阴沉着脸。

好像在说裴令仪，你还是这样，没有改变。

我沉默往外走，不想有任何解释。

在陆行舟心里我已经是不堪的形象了。

再多的解释都是狡辩而已，

那两个宫女也只是摸不准我的脾气害怕我发火而已。

她们只是宫女，害怕做错事只能没尊严地磕头下跪。

就像我在楚国时一样，

为了保命出卖自己的尊严。

5

梳洗完毕来到姑姑的寝宫，

她早已翘首以盼。

「皇后娘娘，臣女说的没错吧，郡主这不是懂事多了。」

在姑姑身边坐着一个女子，

她轻挽云鬓，身着轻罗细沙，眉目流转，轻笑着说出话。

是苏沐禾，她爹是当朝宰相，陆行舟极力拉拢的人。我没少与她有摩擦，全因为陆行舟喜欢她对她百般爱戴。

这话一出，姑姑瞥了她一眼，起身朝我走来。

「令仪，你定是受了不少苦，人都要瘦没了。」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水。

姑姑边拭泪就要拉我的手。

我却躲开了。

姑姑错愕地看着我，似是没想到。

毕竟去楚国前，我与姑姑是极为亲昵的，姑姑也把我当做女儿一样对待。

「对不起，姑姑」

我轻声道歉，自楚国之后我就不能再与旁人亲热。

与人触碰后我就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

楚国带给我的屈辱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时时刻刻提醒我。

陆行舟见状要上前做些什么，

但被姑姑制止了。

「好了，令仪此番回来就好，回来你还是受人爱戴的郡主。」

「回来就不要瞎想了，好好休息。」

姑姑温柔地对我说。

可我还是沉默，

换做以前的我，早就扑进姑姑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

姑姑转身不经意地抹了一把眼泪。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吃完这顿饭，

大家都知道，再也不是从前了，回不去了。

饭餐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盛。

吃饭时，姑姑亲自给我布菜。

「令仪，你来之前行舟就告诉我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看看还要加什么菜。」

我站起身对陆行舟作揖，「谢谢太子殿下。」

陆行舟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僵了。

冷声对我说：「不必道谢。」

一旁的苏沐禾打趣道：「郡主果然懂事了不少，不知是楚国哪一位圣贤教导的郡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