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她当个生孩子的工具？想得倒挺美！

“嘶……”

血腥味在双唇之间蔓延开来，听到谢淮序痛哼，祝卿安慢慢地松开了牙齿。

待谢淮序一脸怒容抬起头，看到她慌张无措的脸时，又将一腔责问咽了下去。

她的唇瓣上沾着他的血，眼泪挂在眼睫上，整个人看起来妖冶又靡丽。

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仍禁锢着她不放开，“害怕了？”

祝卿安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属于我们的孩子……”祝卿安泪眼朦胧，却又异常坚定，“但是世子，我并不希望他是传承血脉的工具。”

“我不是，我没有……”谢淮序想要辩解。

祝卿安双手撑在两人之间，不得不说，这狗男人还是有些资本，掌下的肌肉线条明显，身材比她合作过的任何一个男演员都顶。

可恶，又来勾引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惜。

“世子，你在新婚夜说过什么，都忘了吗？当初你说绝不会碰我，现在又突然想要孩子，你拿我当什么，又拿孩子当什么？”

“……”

谢淮序一时哑口无言，在来之前，他没有考虑过这些。

“世子，我的孩子，他该是父母的期盼里出生，在爱的滋养里成长，你将他视为职责，但我将他视为生命的延续。”祝卿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这一生，情愿不要孩子，也不愿让孩子来替我背负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谢淮序心头一震。

他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身为长子，却从未得到过完整的父母之爱。

他在祖母膝下承欢，努力成长为父母眼中合格的继承人，老成持重，宠辱不惊，但他心里对父母却并非不怨。

父亲对谢淮南和颜悦色，对谢淮宇有舐犊之情。

对他，总是不断地提要求，仿佛他这个长子，天生就该承受各种责任，当年他死里逃生，父亲没有一句关怀，只是淡淡地说，“没让我失望。”

就连今日的叮嘱，父亲依旧是那般义正言辞。

谢淮序静静凝视着祝卿安，看着她柔美又倔强的小脸，内心鼓胀的情绪如迎风猎猎的旌旗。

良久，他轻声道，“我不会强迫你。”

“多谢世子。”祝卿安淡声道，身子稍微往后动了动，提醒他放开。

谢淮序怅然有所失，除了传宗接代，他没有别的碰她的理由。

他抬手，指腹轻轻碾过她的唇瓣，抹去上面的血迹，并轻柔地将她凌乱的衣衫拢好，缓缓起身，“早点休息吧。”

在迈出房门之前，又顿住脚，微微侧过脸，略微不自在道，“昨日是我言重了，我没有怀疑你。”

屋内又恢复寂静，祝卿安抹去眼泪。

“熙春，打点水来。”

很快，熙春端着铜盆进来。

“少夫人，您这是何苦呢？”熙春一边为她拧帕子，一边劝道，“世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等您有了孩子，以后也就有了靠。”

祝卿安接过帕子，敷在脸上，长舒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人最大的靠山，是自己。”

谢淮序脚步沉重地回到青藤斋，推开门，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闪烁。他缓缓走过去，打开暗格，拿出了那幅画像。

画中的祝落衡依旧温婉灵动，谢淮序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画像上的线条和色彩，感受着画中人的轮廓和神韵。

“你说，我是不是朝秦暮楚？明明心里都是你，但对她，我已经做不到心狠了。还是说，我跟父亲，本来就是同一种人？”

深夜。

青玉院中，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前面的托盘里，整齐地堆放着一层崭新的帕子。

谢淮南眸色发狠，满脸阴鸷，一语不发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直到一个嬷嬷进来，惶恐道，“二公子，奴婢无能。”

谢淮南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嬷嬷两手空空，冷笑一声。

“府上的下人们都对少夫人有所忌惮，将手上的帕子视为平安符。奴婢给多少银子，他们都不换。”张嬷嬷跪在地上，头磕地砰砰响。

“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都下去吧。”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娘真是白疼你了。”一道冰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脚步声渐近，沈氏自缓步走进来。

谢淮南站起身来，低着头站在她面前，“姨娘。”

“啪！”一声脆响，让屋子的气氛越发沉闷。

沈氏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温婉的慈母形象，只有谢淮南知道，他的生母，对他近乎苛刻。

“说了多少回，私下里叫我娘，怎么就改不了？”

谢淮南梗着脖子，嘴唇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出声，他从来都没忘掉过，年幼时因为一声娘，挨了夫人十个耳光，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叫过沈氏娘。

沈氏轻移莲步，缓缓靠近，一低头不经意瞥见了地上的托盘，她秀眉微蹙，斥道，“没出息的东西，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跟你爹一个德性。”

年轻时，她为了一句情话飞蛾扑火，到后来她才知道，同样的话，谢临漳不知跟别的女子说了多少次，她所信仰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何其可笑！

“我跟他不一样！”谢淮南反驳了一句。

“一不一样，又有什么所谓？”

沈氏也不欲与他争论，转而漫不经心说道：“今日的事虽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到底还是让你爹对谢淮序多了些失望。日后有的是好戏看。

王昭蓉生的三个，谢乐瑶愚蠢，谢淮鹤体弱，只有谢淮序是个威胁，他处处都压你一头，我就不信，他还能一直这样压着你不成？同样都是你爹的儿子，你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哪里不如他了？

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彻底击垮王昭蓉，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从高处坠落！”

“是，姨娘……”谢淮南低着头。

沈氏侧身望着他，目光势在必得，“等我当上主母，你便能名正言顺地叫我一声娘，这世子，他当得，你也当得！”

谢淮南也讨厌谢淮序，讨厌他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想撕掉他的伪装，但是……

“姨娘，我对世子之位没什么兴趣……”

“没出息的东西。这一切原本就是属于我们的，当年要不是你祖母棒打鸳鸯，我怎会只是一个姨娘，你又怎会只是个庶子？”沈氏不甘心地骂道，“你不愿，还有淮宇，他可比你上进多了。”

她又叮嘱道，“总之，祝氏你用点心，我就不信，一个不受夫君待见的女人，会没有一点怨气！想当家，跟我耍心眼子，还嫩了点！”

说罢，也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

次日，祝卿安随着王夫人一进膳堂，就看到沈氏依偎着谢临漳而坐。

他们怎么来了？

平常只有她们婆媳两人相伴用膳。

不知谢临漳说了什么，沈氏嗔道，“老爷，您又取笑人家。”

祝卿安简直没眼看，她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面无表情，手中的帕子却被揉成了一团。

“夫人，您来了。”

她们行至桌前，沈氏好像才看见，忙站起来给王夫人行礼。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早些年的时候，沈氏总喜欢拿乔，以服侍谢临漳太累为由，不来给王夫人请安。

王夫人因此惩罚她立规矩，后来，沈氏在谢临漳面前演起了苦肉计，成功地惹得他心疼不已，索性免去了她所有的礼节，并承诺以后日日都会来沈氏的沁芳院陪她用膳。

“老爷是懒得过来，但是我一想到昨日说错了话，让夫人大动干戈，就感到很是不安。”

听到这句话，王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沈氏又要耍心机了。

果然，沈氏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王夫人梨花带雨，“夫人，我只不过感慨世子与少夫人未成好事，谁知被那几个婆子听了去，乱嚼舌根，她们搬弄是非，又颠倒黑白，幸亏您处置了她们，否则我跳进黄河洗不清。”

“沈氏，大清早的，惺惺作态令人作呕。你若真觉得心中有愧，不如去祠堂里跪着悔过，老爷，您说是不是？”

“你听听你这话，还有一个当家主母的风范吗？婉凝只是无心之过，终究是你教导无方，若不是沛之任性妄为，就算有人挑拨，也不会起这么大风浪。”

谢临漳伸手扶起了沈氏，“婉凝对你做小伏低至此，你还要怎样？这事，就此打住，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是，老爷，妾身记着了。”沈氏软软地靠在谢临漳身上，柔柔地说。

在谢临漳看不到的角度，她冲王夫人与祝卿安挑衅一笑，那好像在说，你们谁能斗得过我？

“嗯，用膳吧。”谢临漳沉声道。

王夫人僵着身子，机械地坐在了凳子上，尽管被伤得体无完肤，但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依旧很痛。

有谢临漳在，祝卿安只得站在一旁伺候，她给王夫人盛粥，王夫人强自镇定，拿着汤匙的手微微发抖。

沈氏瞧见，柔声对谢临漳道，“老爷，您不要怪夫人，夫人身体不好，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是妾的罪过。”

“既然身体不好，就在兰园好好养着，以后府中的庶务，你来主理。”

谢临漳头也不抬，直接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