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当朝摄政王裴照掳来的宠姬，也是他一生难忘的白月光。

他已有妻室嫡女，却被他冷落，还说要将打下来的一半江山，日后都送给我和儿子。

世人皆知摄政王宠爱云姬，要星星就给摘星星，奢华无度。

直到他吃了我喂的酒，忽然暴毙在我的床榻。

无人知道，裴照杀了我全族。

我忍辱负重，从一开始就只为复仇。

1

阿娘从小就告诉我，情爱是最没用的东西。

年幼时裴照见我第一眼，就被我深深吸引。

“云落，总有一日，我要娶你为妻。”

那是少年的裴照，不知天高地厚时对我许下的承诺。

或许我也曾对裴照有过一点点的动心。

但在裴照杀我全族，屠戮我爹娘的那一刻，昔日的动心荡然无存。

他作为摄政王，风光屠城时，看到一袭红衣倒在角落的我，顿时眼眸一亮。

裴照捏住我的下巴，唇角轻勾，“没想到云氏一族，居然还有此等美人。”

他不记得我了。

我被他带走，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别人。

路上我故意露出年少时，裴照曾送我的那枚玉佩。

故意装作柔弱，倒在了他怀里。

裴照瞳孔一缩，激动地拿起我腰间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是云落？”

我楚楚可怜望着他。

“你是......裴照哥哥。”

“是我。”

我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弱撒娇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当晚裴照将我抱到他帐中，极尽宠幸。

裴照既是摄政王，也是屠城的将军，更是经不住诱惑的热血男儿。

那晚，他对着我疯狂发狠，又极尽温柔。

嘴里不断叫着我的名字。

“云落，云落......”

“我终于得到你了。”

2

从那天以后，我成了他身边最得宠的云姬。

别人都不准进的帐篷，唯独我能自由出入。

在给裴照送餐食时，我看到过他放在桌案上的手札。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对云落的想念。

就像是给我写信一般的口吻。

他说我像黑夜里的一抹白月光，照亮了他的人生。

他娶妻时的不甘不愿，以及对我的极致思念，也都写了进去。

我觉得作呕，便不想再看。

刚刚放下手札，裴照走进来了。

“王爷。”

我朝他行礼，双膝还未弯曲，就被他一把扶住。

“云儿，以后你不必行礼。”

裴照如同爱的深沉的男子一般，对我极尽宠爱。

若我提什么条件，他一定会让人满足。

哪怕是我极尽刁难，他沉默看我片刻，最后还是会抱住我，温柔地说，“好。”

无人处裴照与我撕扯缠绵。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我，声音极尽温柔。

我问他为何对我这么好。

裴照说，“因为你是我的云儿。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为你去摘。”

可我爹娘的惨死。

他却闭口不提。

明明，都是他造成的。

3

云氏一族位于中原和漠北的边界地带。

作为魏朝的摄政王，裴照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我爹不愿归降魏朝，请求依旧维持中立的状态。

裴照发了怒。

当天率领三万铁骑，强行攻破了云城。

云氏一族几千口人，除了老弱妇孺，基本都被裴照派人屠戮殆尽。

年轻未婚的女子，就被裴照手底下的人抓起来。

我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裴照将我认出来了，才让我免受其他人的欺辱。

裴照给我配了好几个侍女，让她们寸步不离地服侍我。

我不被允许出去，活动范围只在附近这几个帐篷之中。

我能清楚地听到。

帐篷外面时不时传来哀嚎，还有女子的凄惨呼救。

我的指尖刺入肌肤，渗出了血珠。

嘴唇也被咬破，宛如绽放的红玫瑰。

裴照来了。

他牵住我的手，察觉到异常。

轻轻吻去我唇上的血红，无比心疼，“云儿，这是怎么了？”

我扑通跪在地上。

“求王爷放过云氏一族。”

“我爹娘已死，云城也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

“她们没有什么反抗之力，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她们。”

裴照深深看了我一眼。

良久，温柔地将我扶起来。

抱着我坐在他大腿上，“好，既然云儿不喜欢，那就放了她们。”

感激之言还未曾说出。

裴照看向我的眼神充满兴味，他捉住我的手。

“那云儿要怎么报答我？”

我心下了然。

自行褪下衣裳，主动贴了上去。

那晚裴照很高兴。

后半夜，他才搂着我沉沉睡去。

而我却一夜无眠。

4

裴照允许我最后给爹娘下葬。

而后带着我回了魏朝上京。

上京遍地都是豪华热闹的景象，与之相比，云城是一片荒芜和苍凉。

可上京再热闹，也不是我家乡。

我的家乡云城，彻底被裴照给毁了。

裴照生活豪奢，除了常住皇宫之外，在宫外也有座奢华的摄政王府。

裴照将我安置在宫外的摄政王府中。

半年未归。

摄政王妃听说裴照回来的消息，抱着一岁的女儿出府迎接。

“王爷，你回......”

见到裴照牵着一袭红衣的我，从马车上下来。

摄政王妃欣喜的笑僵在脸上。

“这位姑娘是？”

王妃眼里夹杂着意外和失落，却仍旧不失礼节。

裴照笑着牵住我，目光宠溺而温柔。

“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云儿，往后称呼她云姬就好了。”

“云儿，这是王妃马清云。”

我朝着摄政王妃行礼。

马清云却脸色难看，踉跄着后退一步。

怀里的孩子差点摔了，被身后的奶娘接了过去。

“云儿......”

她喃喃自语。

我咀嚼回味着她的名字。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名字里面有个云字。

我住进府中，成了身份最尊贵的宠姬。

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摄政王妃的比例来，不曾有过丝毫亏待。

一连好几日，每晚裴照都宿在我的房中。

府中的下人都极其有眼色，知道裴照的心在我这里，也都跟着在各种事上，拼了命得讨我欢心。

直到七日后，摄政王妃来找我了。

5

马清云一脸落寞，凄凉地笑看着我。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王爷那么珍爱你，必定有他的道理。”

“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那样念念不忘，记挂了很多年。”

我也打量着马清云。

听说她是商人之女，按照魏朝的标准，是社会地位最低的女性。

无论是谈婚论嫁，还是做什么，都不占优势。

可她生得清秀端庄，为人知礼懂进退。

却自困于对裴照的爱而不得中。

我其实很想对她说——若是在我们云城，压根就没必要那么在意男人的看法，若是男人移情别恋，心中有他人，那也可以说走就走。

可我张了张口，话到嘴边一句没有说出来。

云城已经没了。

纵然我是城主的女儿，昔日骑着小红马，肆意昂扬，如今不也同样沦为摄政王的侍妾吗？

我的小红马，就被砍死在我面前。

是被裴照派人砍的。

他下令屠城，人和畜生，一个不留。

可我却被他掳来了。

爹娘若是知道我委身敌人，会不会骂我不争气？

我也跟着凄凉一笑。

我已经没什么资格，可以去安慰别人了。

马清云爱而不得，我拥有了裴照的爱，可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呢？

都是苦命人罢了。

马清云临走前拥抱了我一下。

她跟我说，那日为何听到我的名字，如此震惊。

因为新婚当夜，裴照喝醉了酒，在床笫间热烈喊出的名字，就是“云儿”。

那时她以为是在唤自己。

却不料，最终也只是成了替身，错付了痴情罢了。

6

马清云做她的摄政王妃，我做我的宠姬。

别人家后宅内斗，鸡犬不宁。

我们俩安分守己，互不打扰。

裴照似乎很满足我们这样的相处状态。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年。

裴照除了逢年过节去一趟王妃房里，后半夜又回来，其余的日日夜夜都是宿在我房中度过的。

摄政王权势滔天，他的花边消息也被坊间百姓津津乐道。

世人都知道摄政王有个宠妾叫云姬。

我想吃什么，即刻就能吃到。

穿衣的料子，比皇宫太后和公主的还要好。

因为我喜欢骑马，裴照也专门在城郊为我建了一个马场。

就连垂帘听政的太后，都对我的长相生出好奇，想借着宫宴看我一眼。

于是裴照带着我参加了太后的那场宫宴。

从我进宫开始，四周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

大概都是在说，裴照宠妾灭妻。

这么隆重的宫宴，没带摄政王妃，反而带了一个姬妾。

太后在宫宴上对我夸赞一番，却趁着我在御花园透气时，派人将我推下湖中。

可她不知道，我自幼在云城长大。

能骑马，会武功，也会游水。

我被推进湖中全身湿透，太后站在一侧得意看着，还让宫女朝我扔石子，让我浸死在湖中最好。

我本想自己游上去。

却听到不远处有急促的熟悉脚步声。

想必是裴照找不到我，到处来寻我了。

我故意扑腾起来，装作溺水。

裴照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跳进水中，将我救了出来。

“裴照哥哥......”

“我还以为差点见不到你了。”

我虚弱至极，第一次没叫他王爷。

裴照心疼得紧，当场发了大怒。

7

“是谁干的？！”

没有人承认。

裴照便让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

“挨个严刑逼供，本王就不信，找不出凶手来。”

我悄悄瞟了一眼年轻太后。

她眼神闪躲，似乎也有些畏惧摄政王的雷霆手段。

我轻轻勾起唇角。

从太后看裴照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对裴照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见裴照这样宠爱我，她生出了嫉妒心。

不然无法解释，她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果然宫女胆小又柔弱，还没用刑，三言两语就哭着招了。

“是太后娘娘！”

“是太后娘娘让我们推下去的！”

当天，裴照勃然大怒，将太后软禁在了宫中。

本来就没有实权的她，更是被撤除了垂帘听政的特权。

裴照担心我风寒感冒，一路上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披在肩上。

“云儿，是哥哥的错。”

“以后，本王再也不带你参加什么劳什子宫宴。”

他对我的心疼肉眼可见。

我每每要沉迷于他宠溺的眼神中，都会想起爹娘惨死的那一幕，然后瞬间清醒。

那日回到摄政王府后，裴照请了一院子的太医和府医，确保我安然无恙。

却不想，还得了个意外收获。

8

“恭喜王爷，恭喜云姬夫人。”

“夫人有喜了！”

裴照肉眼可见地开心，激动地将我抱在怀里，半天合不拢嘴。

“太好了云儿！”

“我们终于有第一个孩子了！”

当天来过的太医和府医，全部都重赏。

之后他们更是抢着来给我看身体，帮我养胎。

我却并没有多么高兴。

一次酒醉之后，裴照摇摇晃晃地来到我房间，他一把抱住我，在我怀里蹭来蹭去。

而后像个小孩一样，贴在我小腹上，嚷嚷着要听儿子的声音。

我忍俊不禁，“你儿子估计还没成型呢。”

而且，他怎么就笃定是儿子呢。

女儿也挺好......

可是，女儿注定更容易受到伤害。

我垂下眼，还是儿子吧。

毕竟等他将来知道，是他娘亲手杀了他爹，或许更容易接受一点。

裴照还跟我说，总有一天，魏朝皇帝他要取而代之。

将来把打下来的天下，都留给我和儿子。

我只是笑着倾听，并不言语。

他似乎真的爱极了我。

就连天下，都许诺要给我，甚至还许诺我当皇后。

可他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要。

从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是回我的家乡云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