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想到杏儿，纪清芷终是有些不忍扭头唤道：“嬷嬷~”

听到动静的梁嬷嬷忙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屋，挑开床幔柔声问道：“大奶奶哪儿不舒服吗？”

纪清芷摇了摇头吩咐道：“杏儿那丫头怕是因我而遭殃！”

“你我都知道这事儿跟她关系不大，跟了那么个主子，恐怕落不着个好。”

“咱们屋里应该还有往年发的冬衣，你拿两套送过去给她，再备上一床褥子。”

“芙蘅院虽说是楚姑娘的院子，大爷却是常去，你开了库房拿些雅致的物件送过去，吩咐婆子们警醒些，都别怠慢了。”

梁嬷嬷听她这话，好似浑不在意方才的那番不公，又是心疼又是不甘地道：“大奶奶何必枉做好人，她们那等烂了心肝的，哪里会记您的好。”

纪清芷见她替自己委屈，笑着宽慰道：“我不过是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她们记不记与我何干？”

“再说嬷嬷也误会了，这个节骨眼送东西过去，我打的就是她们的脸，也好叫裴云恺好好瞧瞧，他一心护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至于那小丫头，横竖是条命，旁人作践她，我雪中送炭，府里的仆从们知道了，至少也念我个好。”

“正如今儿姜嬷嬷一般，还能替我说句话。”

梁嬷嬷越听眼睛越亮，脸上少了不甘多了些欣慰之色：“原来大奶奶都是有成算的，那就好！”

“老奴这就去办，挑了好的亲自送过去，方才体现得出大奶奶的气度来！”

纪清芷有些忍俊不禁道：“你呀，注意些分寸便是，别触了大爷的霉头。”

梁嬷嬷忙不迭的答应，一边放下床幔一边哄道：“大奶奶快好生休息吧，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纪清芷是真的累了，点点头阖上眸子渐渐睡了过去。

这边福熙院安静下来，另一边的芙蘅院却热闹了起来。

裴云恺黑着脸大步往前走，楚薇薇喘着粗气追在后头赶，无论她怎么唤，裴云恺都好似没听见一般不予理会。

楚薇薇知道裴云恺是真的恼了自己，心下慌张之余，眼里却满是怨毒。

若非纪清芷，她何至于在人前丢了那么大个脸，还惹怒了大夫人。

如今裴云恺也恼了自己，若是一发脾气把自己送回晋州可怎么办？

她越想越惊，只得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待会儿如何应对。

进了芙蘅院，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杏儿便急急地迎了上来行礼，裴云恺瞥了她一眼，眼神如刀，吓得杏儿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跟上来的楚薇薇见到杏儿，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被打懵了的杏儿惨叫摔倒，楚薇薇指着她怒骂道：“好你个心思歹毒的丫头，我平日竟不曾发现你如此龌龊！”

“你为何要剪了大奶奶送来的衣裳，又埋下针诬陷大奶奶，你说，你说啊！”

楚薇薇骂着骂着，自己先哭了起来。

刚进了屋的裴云恺顿住了脚，转身又走了出来。

杏儿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到这样的指责一脸茫然地说不出话来。

楚薇薇却是转而扑到了裴云恺跟前。

边哭边求情道：“裴郎，杏儿做出这样的事，我真的毫不知情！”

“可我的确是有错，错不该没有早些发现她不对劲，错不该这般的信任她，她却辜负了我的信任。”

“可她是我的丫鬟，打小就和我在一块，我把她当妹妹一般疼爱。”

“从家中出逃，也是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她纵使犯了天大的错，我也不忍心责罚她！”

“大奶奶那我一定好好赔罪，一会儿我就去大奶奶院子里跪着，她不消气我就长跪不起。”

“只求裴郎不要误会我，以为这事是我所为，若是裴郎这样想，我不如一头碰死来证明我的清白！”

裴云恺见她说得声泪俱下，又想到这一路回来，她温柔小意，事必躬亲地照顾自己，似乎的确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模样，不免又动摇起来。

可他到底不是个傻的，回想在福熙院中的种种，人证物证都在，实在没什么可抵赖的。

只是纪清芷不想为难楚薇薇，推到杏儿身上，他是能明白的，可楚薇薇竟然真让杏儿给自己顶罪，却让裴云恺大失所望。

但想到她一个女子，舍弃一切跟自己回来，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纵使知道她犯了错，裴云恺也不好为这事就赶她走。

思来想去，也只能默认这事儿是杏儿做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面如沉水的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何至于此了？”

扫了一眼院子，见院子外头有丫鬟婆子探头探脑的，裴云恺叹了口气道：“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听他语气软了几分，楚薇薇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等裴云恺转过身去进了屋，她将杏儿扶起，压低声音在杏儿耳边厉声道：“一会儿你只管认罪求饶，旁的一句话都不许说！”

杏儿吓得浑身一抖，却是半点不敢违逆，用力地点了点头，只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楚薇薇将杏儿扶进了屋，两人刚进次间，杏儿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对着裴云恺就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做的，求大爷饶命！”

楚薇薇见状忙也跪了下去，楚楚可怜地道：“裴郎，她好歹是我唯一的身边人，就求您原谅她一次吧！”

裴云恺也没想到杏儿干脆地认了罪，皱眉不语。

好一会儿才道：“念在你和薇薇自小的情分，这一次就放过你，但只此一次，若是再叫我知道你作恶，就是薇薇求情也没用，我定将你发卖出去！”

杏儿愣了愣，却是不敢开口，匍匐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楚薇薇暗暗松了口气，扑到杏儿身上，抱着她哭了起来：“杏儿你怎么这么傻，你这到底是为何？”

杏儿咬着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早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裴云恺见主仆二人竟还没完没了，不觉烦躁起来，索性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其实方才的话，他也不单单是对杏儿说的，说完视线就落在了楚薇薇的身上，只是楚薇薇似乎并未察觉。

楚薇薇用帕子抹着眼泪，匆忙开口道：“她绝不敢再有下次，若再生出坏心思，不消裴郎吩咐，我和她一块儿离开侯府！”

听到这话，裴云恺面色稍霁。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饶了杏儿，楚薇薇又道：“但她这次犯下大错，险些让大奶奶背上污名，却不能就这么轻易饶恕，不如就罚她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

说罢便将杏儿赶了出去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