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但荣氏此番却没答应让赵濯雪与赵漱雪见面，给出的理由是今日漱雪也受惊不轻，不宜见人。

荣氏拿出这等借口，赵濯雪也只得暂且按捺住自己的念头：就算如今见不到赵漱雪，明日课堂上总归是能见到人的。

果然，次日上课时，赵漱雪果真顶着病容前来，她脸色苍白，看着倒像是生病的样子，只是赵濯雪一眼便看出，赵漱雪脸上苍白颜色乃是敷粉堆积而出。

就连看起来苍白的唇色也是用了脂粉掩盖。

看来荣氏是打定主意利用赵漱雪来博取众人同情？

毕竟赵漱雪都被吓病了，如今唯一能狠下心来拷问赵漱雪与荣氏的赵老太太又缠绵病榻，如此一来，便没人再轻易怀疑荣氏。

等到女先生示意众人可以歇息的间隙，赵濯雪凑到赵漱雪身边：“昨夜原本我就想去看看你，只是三婶婶说你身子不爽，我也不好打扰，今日可还好么？”

“我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到白鹭，便觉得浑身发冷，祖母原先那么看重她，她却帮衬着给祖母下毒，要知道，祖母提防着被下毒，身边的丫鬟都是略通医术的。”赵漱雪心有余悸。

赵老太太谨慎到这种程度？

这倒是她前世不曾得知的。

“这也没办法，有些人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故作感慨，目光又看向空落落的那处。

如今管家的乃是荣氏，苏氏又被赵老太太处置，如今形同禁足，荣氏连赵明雪上课的权利都不肯给。

不过这也好，苏氏那般记仇小心眼的人，等得了自由，必然会报复荣氏。

她如今弱小，只有浑水摸鱼，才有机会与苏氏争斗。

未曾上课的赵明雪如今正在松萱堂内陪着苏氏一道誊抄经书，苏氏放下笔，神情颇为内疚：“若非母亲不仔细，今日你也不会缺席那女先生的课。”

“母亲原先对女儿悉心教导，就算不学那些劳什子东西，女儿也自信不会比旁人差，况且咱们家又不是要嫁入京都做皇妃，那些东西学来也没什么大用处。”

赵明雪宽慰几句，苏氏笑着点点她额头，又派人请来常嬷嬷，让常嬷嬷暂且将赵明雪带出去，等赵明雪从此地离开后，苏氏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查明白没有？白鹭那个贱蹄子究竟在私底下动了什么手脚，又是在何时动的手脚？还有那府医，跟谁有牵扯？”

一个形体消瘦的嬷嬷走到苏氏身边，奉上一份文书。

这嬷嬷也并不说话，只是打着手语，显然也是个哑巴，苏氏将文书摊开，淡淡扫了一眼，冷笑出声：“果然有问题，这些个私底下的手段，算不得如何高明，却害我明雪平白无故吃了苦头。”

她将文书扫在地上，轻声道：“你去请常嬷嬷来，就说我有要紧事跟常嬷嬷说。”

这场因赵老太太中毒而引起的风波在入秋之后终于平息下来，但并不是因为白鹭亦或者其他人提供了真相，而是入秋是魏母的生辰以及魏父的忌日。

如今赵家对魏家这对孤儿寡母极为看重，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样与魏家交好的机会。

与魏家定下亲事的是赵明雪，要与魏家往来，又不能坏了赵明雪的声誉，赵老太太也只能当作若无其事地还了苏氏与赵明雪的自由。

日子定下，赵老太太强撑病体，将诸多儿媳与孙女叫来。

“此番去悬英寺，为的是明雪的亲事，往日里你们之间有什么龃龉，私底下解决也就罢了，不要闹到魏家跟前，若是有人想坏了这门亲，我老婆子自有手段，到时候发作起来，莫要怪我冷血无情。”

赵老太太的目光着重在赵濯雪以及荣氏的脸上转过，她显然清楚如今荣氏与苏氏水火不容的境地，却也仅限于敲打一二，至于赵濯雪，她又额外叮嘱：“虽说做姐姐的婚事上位定下，便发嫁妹妹，不大合规矩。”

“但你在庄子上多年，如今婚事已然不好选择，也不能生生拖累明雪与你一道磋磨，等到今年年关，祖母必然为你说一门好亲事。”

赵濯雪腹诽：寿国公那件亲事分明是催命符，如何又算的什么好亲事。

不过她分明记得，前世寿国公府抵达赵家的时间远比今生的要早。

今生还未来人，是因赵老太太不便接待，还是另外有些缘故？

赵濯雪微微蹙眉，恭顺应了赵老太太的话，心里头却有些懊悔。

前世她实在是糊涂，许多事情都没个清晰认知，眼下能知道的，也只是一些事的大概走向，想要用那些事来改命，还有的是路要走。

赵老太太敲打了众人一遍，身子骨到底还虚弱，有些熬不住，便吩咐常嬷嬷送客，赵濯雪走在最后，看着这阵子有些阴郁的常嬷嬷，在众人皆离开之后，低声道：“嬷嬷精神看着不大好，这几日赶巧芙朱捣鼓出一道药茶。”

“安神静气最好，还请嬷嬷赏脸。”

常嬷嬷微微一惊，正待拒绝时，赵濯雪却已然离去。

待到晚间夜深，常嬷嬷果然前来赴约，见得赵濯雪，她神情有些复杂：“老奴只是这两日为那不成器的孙儿操心，年纪到了却没个能成婚的，自然担忧。”

“原来如此，我还当嬷嬷如今精力不济，是因白鹭姐姐尚未洗清罪责。”赵濯雪毫不避讳地便提及白鹭。

她笃定赵老太太不会那样舍得白鹭这等丫鬟，一个丫鬟，纵使是家生子，想要养得识文断字，善解人意，还得略懂医术，要付出的精力跟钱财都太多。

若是没有切实证据，只怕赵老太太也不会轻易发落。

“姑娘倒是关心白鹭那丫头，只是她背主，再如何，老太太都不会再用她了。”常嬷嬷语气有些惋惜。

那毕竟是她看重的孙媳妇人选，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也不敢在老太太跟前说什么。

“这倒也未必，说不得白鹭姐姐是被人污蔑的，我回来的日子虽然短，却也知道老太太待白鹭姐姐的好，冷眼看着，白鹭姐姐也并非那等背信弃义的人，说不得是有人蓄意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