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丈夫为了青梅竹马的女儿将女儿丢在马路上。

女儿生日变忌日，

为了满足女儿遗言我给他打电话只换来句，

“程芝，你能不能别闹了。”

看着女儿的遗体，我知道我该离婚了。

我刚买好糖葫芦，就看到身后围了一大群人。

女人的第六感，让我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甜甜！”

入目的是一片红。

我用尽全力冲到女儿身边。

已经有人打了120，救护人员匆匆忙忙的将女儿抬上车。

“我，我是甜甜妈妈，让我上去。”

我死死拽着离得最近的一名工作人员，声音极度哽咽。

车上，甜甜还睁着眼睛。

她努力睁大眼看着我。

「妈妈，爸爸是不是又不要我们了？」

我心痛如绞，这才发现顾霖不知所踪。

只能安慰女儿。

「不是的，甜甜，爸爸只是有工作，很快就会回来陪甜甜的。」

纵然我心里恨不得顾霖马上就去死，可是我不忍心甜甜再失望了。

甜甜痛得浑身颤抖。

「妈妈，我好累，好想睡觉。」

「乖宝，不要睡！和妈妈说说话，好不好？」

我拼命哭喊着和甜甜说话，让她不要睡着。

睡着了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甜甜声音虚弱得像一只幼猫。

「妈妈，我想和爸爸说话。」

我不敢说其他，连忙掏出手机，疯狂地拨打着顾霖的电话。

刚响铃就被挂了，再接着打，最后居然打不通了。

他是把我拉黑了吗？

我嘶哑着嗓音，心中这一刻对顾霖的恨达到了顶峰。

可看着甜甜强撑着的样子，

我不敢停下。

「用这个吧。」一旁好心的护士递过来一个电话。

“喂？”居然通了。

电话里传来顾霖不确定的声音。

因为极端的悲伤和害怕，一时间我差点说不出话。

我急得要命，嗓子眼儿又紧又干疼，生怕顾霖把电话给挂了。

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了一把，终于痛得叫出了声。

「顾，顾霖，甜甜被车撞了，想和你说话。你千万别挂！」

我颤抖着把手机贴向甜甜的耳朵。

「爸爸......」甜甜虚弱无比地叫了一声。

然而还没等她再开口，顾霖厌烦又暴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程芝！你有完没完？葛芊芊受伤了，钟甜她很担心。」

「不就是个生日吗？你至于诅咒女儿来催我吗？」

「甜甜才多大啊，你就教她撒谎来骗我！」

顾霖的声音如同连珠炮一般在耳旁炸响。

「不是的！顾霖！甜甜真的被车撞了！你快来！在......」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顾霖厌恶的打断了。

「够了！程芝，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我这两天不会回去了，你好好冷静冷静吧！」

说完，电话又被他挂断了。

甜甜全部都听到了，她哭喊。

「妈妈，我不要爸爸了。」

眼看着甜甜哭着嘴里吐出了血，我连忙附和让她别说话。

「甜甜乖，乖，咱不要他了，你先不要激动！咱不要他！」

「医生！你们快，快救我女儿！」

眼看血越来越多，我连忙拉旁边的人。

「病人情绪过于起伏，需要进行紧急抢救！」

医生围成了一圈，各种仪器发出的声音嘈杂混乱。

我看着病床上的女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泣不成声。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好我女儿，求求，你们！」

我手足无措，将希翼全部放在医护人员身上不停磕头。

朦胧中，我看到女儿的手垂落下来，一个医生摇了摇头。

我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昏了过去。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我的甜甜哭哭啼啼的抽着鼻子。

「妈妈，爸爸又被葛芊芊姐姐带走了。」

「甜甜追不上他，甜甜不想要他做爸爸了，他是葛芊芊姐姐的爸爸，不是甜甜的。」

「妈妈，甜甜要走了，甜甜好舍不得妈妈，甜甜下辈子还做妈妈的乖宝好不好！」

「不要！甜甜！」我猛地惊醒。

「芝芝，我的乖女儿，你终于醒了！」

床边妈妈脸上是难得的惊喜。

「妈，甜甜呢？」我哑着嗓子急切的问道。

「造孽啊！」她刚露出的一点喜色转眼消失，老泪纵横。

对上她的眼神，我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门。

停尸房内，弟弟程树紧握着女儿小小的手，眼眶通红。

甜甜最喜欢他这个舅舅了。

「别人欺负甜甜，爸爸总叫甜甜忍，

大树舅舅不一样，舅舅会帮甜甜教训回去。

甜甜喜欢大树舅舅！」

那是甜甜刚上幼儿园没多久的事。

她喜滋滋的把偷偷带回来的小点心，邀功一样分给了程树一半。

因为程树骗她说是保护费。

就在昨天，她还神神秘秘的给我展示她攒的巧克力。

她说爸爸带她去游乐园，所以要给爸爸一整块。

而此刻那块巧克力早已混着血液融化，粘腻在手心里。

程树哈了两口气搓了搓，似乎这样能让甜甜的温度活过来。

见我进来，几乎是瞬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顾霖那个王八蛋呢？我要弄死他！」

我从妈妈口中得知。

我因甜甜的死亡过于悲伤晕了过去。

医院打给顾霖的电话没人接，就打给了他们。

等他们赶到时。

见到的就是昏厥的我，和长时间无人带走被转入停尸间的甜甜。

我越听，心就越痛一份，指甲无意识的扣进肉里鲜血淋淋。

顾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他娶我的时候说会一辈子对我好。

五年来，哪怕有了甜甜，顾霖依然是温润的样子。

他从来都不会对我大声说话，也不会忽视甜甜任何事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一年前，钟甜死了丈夫，独自带着女儿来到我们这个城市生活。

他们自称远房表兄妹，整日里却比亲兄妹还要黏糊。

房间里的灯泡坏了，钟甜一个电话，老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修。

工作应酬喝多了，钟甜同事一个电话，老公上赶着去接。

孩子磕到，碰到了，钟甜女儿一个电话，老公马不停蹄的照顾。

一年来，不知道有几百个和钟甜有关的电话，家里大大小小物件坏了个遍。

钟甜女儿不知道全身上下有哪里没生过病，没碰到的。

明眼人都知道这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可就这拙劣的理由，轻而易举的就能骗过顾霖。

他为钟甜母女尽心尽力，乐此不疲。

而对于我和甜甜，仿若视若无睹。

甜甜幼儿园家长会，他说他工作忙去不了。

让我请假后，他陪钟甜参加葛芊芊的小学开幕仪式。

家里空调坏了，我跟他说。

他说这些小事，跟他说的时间也够自己找个修理工了，然后跑去和钟甜选家具。

甜甜吃了过敏物发烧打点滴，他说他不是医生。

给他打电话还不如赶紧送医院。

但凡我有一句不满，顾霖就会说「钟甜是我远房妹，你别多想。」

「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有多难，你知不知道？」

然后看着我沉默，心安理得的去照顾钟甜母女。

我不知道老公他们是不是什么表兄妹的关系。

但我知道，我的老公已经不是我的老公了。

他在意钟甜母女俩，远胜过我和甜甜。

他对钟甜母女的关心呵护，远胜于作为我和甜甜的家人。

我的丈夫虽然没有去世，但我已经是丧偶式带娃了。

现如今，

我看着如今甜甜凉透的尸体，对顾霖的情分彻底也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