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是在医院。

楚云翔在房间来回踱步，脚步急促带着不耐烦。

这时医生刚好进来，见我醒了，脸色有些不忍。

「孩子......没保住，本来就还没坐稳，我也和你说过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没想到你.......但凡再早几分钟送来医院，都还有可能能保住这孩子......」

但凡再早几分钟......

这句话犹如刺刀一样狠狠扎在我心口。

我痛苦地闭上眼，而楚云翔则是整个人僵在原地。

「什，什么？孩子？絮絮说你是气急攻心才晕过去的呀！难道不是吗」

医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居然还不知道吗？昨天我就和林女士说了，你们试管成功了，你是怎么做人丈夫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来得多么不易吗！」

楚云翔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所以你昨天让我早点回去，就是为了说这个事？」

我撇过头不想再看他一眼，医生见状嘱咐了我几句就出去了。

楚云翔早已满脸愧色，双手抱头，嘴里不停地嘟囔：「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怀孕了，不然我绝对不会让絮絮把你骗过来......也绝对不会不送你去......」

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楚云翔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不是你说的吗，就算我今天是真的怀孕了，你也要送你的心上人去医院吗？现在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

「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抹掉你是个杀人凶手的事实？」

楚云翔闻言怔怔地后退了两步，眼中是浓烈的悲痛和悔意。

我像个审判者步步紧逼，「难道你不是吗？如果不是你纵容刘絮絮骗我，我不会在那么大暴雨的天气半夜跑出去，如果不是你要为刘絮絮出气我不会摔倒，如果不是你嚷嚷要送刘絮絮去医院，我的孩子就还有机会保住！」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可就因为你和刘絮絮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把我孩子害没了！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我越说越激动！一边骂一边拿起旁边桌上的花瓶杯子，狠狠地朝楚云翔砸去！

没人能懂，为了这个孩子我像个牲口一样付出了多少！我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人撕碎！

楚云翔则是站在原地，任由我打砸，直至额头被砸出血也丝毫不闪躲。

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红着眼反复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顿发泄后，我麻木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离婚吧。」

楚云翔猛地抬头望向我，刚要开口。

病房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刘絮絮举着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食指，可怜巴巴地走了进来。

当看到楚云翔一头是血，和满地碎片时，她怔住了。

随即愤愤不平地对我说：「嫂子我不知道我和翔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误会，你有气可以冲我来！就是把我手指都毁了，我也不会吭声一句，但翔哥是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不愧是茶姐啊！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可笑楚云翔每每都能被她吃得死死的。

以前我可能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这次我不想辩解了，两个烂人而已，他们有什么资格

说着就心疼地要上前查看楚云翔的伤势。

可楚云翔却一反常态地直接将她推开，而后冷着脸说。

「这是我和笑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刘絮絮顿时僵在原地，不可置信。

「是，我就是个外人，你就是被打死也轮不到我来哭！」

说完就含泪要走，搞笑的是她那包得像粽子般的纱布，在开门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露出光滑洁白的手指。

刘絮絮自己估计也是没想到这么尴尬，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我讥讽开口：「年轻就是好啊，伤口一眨眼就痊愈了。」

楚云翔脸色尽是难堪，沙哑着嗓子问我：「笑笑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和刘絮絮保持距离，我一定改......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越说越起劲，「我们再一起努努力，一定还会再有宝宝的！你相信我！」

我不知道他哪有脸和我说这些话，「一起努努力？扎不完的针，吃不完的药，检不完的查，掉不完的头发！这些都是我在承受！你在努力什么？努力和刘絮絮打情骂俏吗？」

楚云翔哑然。

「我再说最后一遍，离婚吧，等我出院了就把协议准备好给你！签了字你爱找哪个絮就哪个絮！」

说完楚云翔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但第二天，他就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我面前，美曰其名说只要一天不离婚，他就是我的丈夫，应该承担起照顾我的责任。

我懒得搭理他，但也不拒绝他对我的照顾，毕竟他也享受了我那么多年的伺候，我收回点利息又怎么了？

而在楚云翔看来，我愿意接受他的照顾，就说明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于是他就照顾得更卖力。

期间刘絮絮来过两次，明里暗里都在指责我不懂事，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来伺候我做小月子。

压根都不用我出手，楚云翔会让她哭着走。

很快就到了我出院那天，楚云翔兴致勃勃地在家给我准备了一顿烛光晚餐。

弄一手是伤的他，巴巴地以为会得到我的夸奖，而我只是冷着脸说。

「做个菜而已都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希望我说什么？辛苦你了？难道不是你自己废物吗？别人家的老公怎么不像你这样。」

楚云翔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说。

可我也只是把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还给他而已。

有一次他们部门团建去了刘絮絮家里，刘絮絮亲手烤了一个榴莲披萨，楚云翔回来夸了好久，我见他这么喜欢就尝试着给他做一个。

当时他不就是这么说我的吗，怎么轮到他自己就破防了？

尽管如此，楚云翔还是巴巴地让我尝尝味道。

我看着他那双湿湿的眸子，心里忍不住滋生恶意。

「抱歉啊，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楚云翔一顿，神色再一次表露受伤，「为什么呀，我不是给你打电话说让你回来家里吃的，我做得肯定比外面的健康......」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不就是他经常做的事吗？

每每他答应我说晚上回家吃，结果到点了人影找不到一个，信息也没发一条。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怀着期待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等他到深夜，最后默默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