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要去老宅，带楚念见赵天权的日子。

徐靳一大早就见到茉莉忙里忙外，又是给楚念挑衣服，还要给她扎头发。

送孩子上幼儿园都没有这么累。

楚念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只乖巧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茉莉折腾去。

她打了个哈欠，余光看见赵聿京的身影路过。

“赵先生。”楚念忽然开口喊他。

话音未落，几人同时怔了一下，赵聿京也不例外。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

赵聿京停下脚步，双手插兜，饶有兴味看她，“怎么？”

楚念的声音很淡，让人察觉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

“你要把我送回去了吗？”

这些天她吃得好，睡得好，还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一切都美好得像是做梦。

她的梦该醒了吗？

赵聿京微怔，视线偏移半寸，落在徐靳身上。

后者尴尬地扶了下领带，“抱歉先生。”

起初他只当先生是一时兴起，便没有和楚念透露太多，加上最近事多，一拖就给忘了。

赵聿京摆摆手，丢下一句“自己解决”然后就下了楼。

他看起来心情不佳，徐靳知道是因为回老宅，要见到苏**的缘故。

赵聿京不喜欢她，虽说赵苏两家是世交，但她总觉得苏沁这个人太假，还总缠着说要嫁给他，让赵聿京很是头疼。

徐靳应声，连忙向楚念赔罪。

“抱歉楚念**，是我没有和您说清楚。”

接着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先生有意将您养在赵家，不过要过了老先生的眼，才能决定您能否留下。”

楚念认真听着，并没立刻给出反应，直觉徐靳没有把话说完。

“只不过......”徐靳面露难色，“老先生目前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对方是苏家的千金，现在正住在老宅，您待会儿就会见到了。”

徐靳说完，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楚念表情认真，视线却早就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才冷漠开口，“我知道了。”

徐靳松一口气，眼神示意茉莉可以继续了，然后朝楚念半躬身，“那我和先生在车里等您。”

楚念眼底微沉，让茉莉将余下的工作做好才下了楼。

看着楚念走出来，树底下抽着烟的徐靳一噎，险些被呛着。

他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向茉莉，谁家给十八岁的小姑娘打扮得这么喜庆？

红色的小裙子，粉头绳扎了两个双马尾，连小皮鞋都是粉红色的。

楚念从头到脚这一身，少说也要五位数打底，可这......

真够土的。

活像个年画娃娃。

茉莉朝他尴尬笑笑，小声解释，“是先生说，小孩子要打扮得喜庆些才招人喜欢，所以......”

徐靳耸了耸肩，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车内，赵聿京所在的位置。

是要讨老先生喜欢吧。

不只徐靳觉得难看，楚念也觉得不舒服，从坐上车开始，她就一直在摆弄自己的裙子。

裙摆又炸又蓬松，最重要的是她的腰腹被束得很紧。

穿成这样，她还能吃下东西吗？

楚念试图将裙摆抚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像一只红色的火烈鸟，却发现有一角被赵聿京压住。

她扯了扯，没扯动，抬眼怒目瞪着他。

“嗯？”

由于今天不能去公司，赵聿京正用电脑远程办公，察觉到一旁不安分的楚念，他递了个眼神过去，却发现小家伙正凶巴巴望着他。

低头一看，原来是他压了她的裙子。

赵聿京合上电脑，既不抬身，也不说话，凝眸回看楚念。

她可比处理文件要有意思得多。

楚念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动弹一下，心头一恼，动手使劲拉拽起来。

偏偏男人体型大她太多，纵使楚念浑身蛮力也拗不过，还险些将裙子撕毁。

“你该改掉这个毛病。”赵聿京喃喃说道。

遇到事情都只会用强来解决，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赵聿京很清楚自己选择了怎样一个孩子。

她就像是个浑身立着尖刺的小刺猬，只能顺着，要是有一点儿不合她心意，就会被刺伤。

这孩子是个麻烦，既不服管教，脾气也臭得厉害的，

——**烦。

赵聿京抬了抬眼睛，挪了下身，楚念一个不察，拽着裙子猛地向后仰去。

要不是赵聿京大发善心拉了她一把，没准儿楚念真的会磕到脑袋。

面前的小兽又露出獠牙了。

赵聿京戏谑笑着，“我救了你，还瞪我？”

楚念轻轻“哼”了一声，心想，要不是你压我裙子，我也不会摔。

她直起身子，远离了赵聿京，两人中间的空位大得能塞下两个徐靳。

偶尔瞟后视镜的徐靳小心翼翼收回视线。

总觉得楚念**来了之后，先生变得......幼稚了。

他不知道这个形容是否准确，总之和从前很不一样就是了。

不过容不得他深想，因为老宅到了。

临下车前，赵聿京思索着要不要嘱咐楚念几句，但转念一想，又不是送孩子上学，哪有那么多值得他操心的事，就没开口。

楚念从赵聿京那辆夸张的劳斯莱斯里下来，本就蓬松的裙子乱糟糟的，因为险些摔了的缘故，她的发型也炸毛了。

徐靳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见赵聿京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也没开口。

实则赵聿京心里想的是，应该把小女佣茉莉也一起带来，不然楚念也不至于像个二手的破布娃娃。

楚念简单整理了一下外表，跟在赵聿京身后，见到了徐靳口中的老先生。

远远的，楚念就感觉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光是一个背影都无比压抑。

她好像知道赵聿京遗传谁了。

在那位老先生身边，还坐着个看起来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儿，留着齐刘海，眼睛大大的，脸上精致的妆容透着微光。

“聿京哥哥！”

苏沁一见了赵聿京，眉开眼笑，小跑着过来挽上他的手臂，娇怯地晃着。

楚念眼尾跳了跳，将她的动作收进眼底，只觉得很碍眼。

“聿京哥哥，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

苏沁的声线很可爱，说起话来也是孩子气十足，一看就是在备受宠爱的环境里长大。

赵聿京满脸平淡地看着她撒娇，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径直走到赵天权对面坐下，理也不理会苏沁。

“老头儿，人我带来了。”

赵天权一言不发，连个眼神也没给楚念。

这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他不满意这个孩子。

被留在原地的苏沁愣了神，这时她才注意到赵聿京身后还跟着个女孩儿。

她正怒目瞪着她，且莫名充满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