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爸爸临死前，想见我的妻子林瑶最后一面。

可林瑶却忙着陪她的男助手过生日，一再拒绝。

不久，男助手发了朋友圈，定位就在离医院不远的温泉度假山庄。

照片里，林瑶穿着比基尼，身材窈窕纤细。

“这是我长这么大最难忘的生日，谢谢姐姐。”

我愤怒到双手颤抖，再打电话，林瑶已经关机了。

直到两天后，她才回电话给我。

“打那么多电话是疯了吗？能不能别老拿爸当借口！”

看着手上刚拿到的骨灰，我提出了离婚。

可她听了却冷嗤连连。

“你要离婚，行啊，五天后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林瑶还以为我在对她欲擒故纵。

但这次，我是认真的。

1

爸爸下葬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国外的知名研究所。

所长听说我愿意去，立刻激动的要跟我签合同。

“得马上敲定，要不然怕你跟上次一样临时反悔。”

闻言，我笑得苦涩。

四年前，我有幸得到研究所的工作机会。

可林瑶不接受异国恋。

硬生生用离婚逼我放弃了这个宝贵机会。

但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爸爸去世，我和林瑶五天后也会离婚。

我在国内已经无牵无挂了。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挂了电话，环顾四周。

屋子里已经没有了爸爸的痕迹。

林瑶总是嫌弃爸爸，说爸爸来了之后弄的家里一股子老人味。

“你爸一个乡下人，年纪又这么大了，身上总有味，跟我们住在一起，我怎么方便嘛。”

若是平时，我是尊重她的。

可现在爸爸患了脑部疾病，随时都可能丧命。

我只能哀求她：“爸年纪大了，你又不同意请保姆，让他一个人住我实在不放心。”

她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但即便爸爸来了之后对她百般讨好，最终也没有捂热她那颗心。

我很是心酸。

“老婆，对爸态度好点，别那么冷冰冰的，爸年纪大了，也没几年了。”

她却仿佛没有听见我说话，只拿着手机傻笑。

我走近一些想要看看她在跟谁聊天。

她直接垮下脸来收起手机：“连尊重别人的隐私都不懂吗？”

就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对话框上的名字，蒙秦。

想想真是可笑，许多事情其实早都已经明了。

后来爸爸病重，更是多次提出要见林瑶一面。

“瑶瑶是个好孩子，虽然任性了一点，但她是爱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跟你结婚。”

“都是爸不好，爸不该来，害得你们吵架，害得你们夫妻之间都生疏了。”

我没敢告诉爸爸，我和林瑶之间的问题不只因为他。

更多的是因为林瑶的男助手蒙秦。

林瑶对他很特别。

蒙秦父母去世的早，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能力不算突出，但一进公司就做了董助，流言不断。

我知道后去问林瑶，但她却说能力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善良，单纯。”

我很生气，冷笑着质问她。

“他要是善良单纯，就不会跟你早安晚安个不停，就不会有什么日常都跟你分享，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举动非常暧昧吗？”

“只有男人能看得懂男人！”

林瑶不以为然：“别用你肮脏的心来揣摩别人！蒙秦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气的双目圆瞪：“一个二十五岁的孩子？巨婴吗？！”

“我懒得跟你说，随你怎么想！”说完她就拿起车钥匙摔门离开了家。

大吵过几回后，林瑶更加不喜欢回家。

偌大的房间更显空荡，只剩下我和爸爸，耳边每天都是爸爸的唉声叹气。

她生日那天，爸爸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早早等在客厅。

我心疼爸爸身体。

“只是一个生日，她要是想过可以去外面过的。”

“你懂什么，外面的不健康！爸专门学的，做的都是瑶瑶爱吃的。”

“爸跟瑶瑶说好了，她今天一定会回来的。”

像是怕我不信，爸爸还兴冲冲地给我看了他和林瑶的聊天记录。

聊天界面上基本都是爸爸在说，林瑶回的很少。

今早也只是回了两个毫无感情的字：“好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越来越黑，依旧没有林瑶的踪影。

爸爸有些坐不住了，说要亲自下楼去等。

“外面风雪太大了，您别去了。”我莫名有些心慌。

“坐着也是坐着，活动活动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就在他刚刚下去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巡逻保安的惊呼声。

“不好了，有个老爷子摔倒了！”

2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一摔，爸爸就再没回来。

脑出血，没两天人就没了。

期间，爸爸一直念着林瑶的名字，我打电话想叫林瑶回来见最后一面。

林瑶却怎么都不肯相信，中途只发过两条消息。

“不要找这么拙劣的借口骗我回家，公司有重要的工作，我要去一趟外地。”

“蒙秦一起，但我们只是去工作。”

到底是谁的借口拙劣？

爸爸死前，蒙秦的朋友圈的定位，分明就在医院附近的温泉度假山庄！

林瑶撒谎了，不止一次。

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将行李打包送到国际物流中心，回家的路上看见蒙秦又发了朋友圈。

是一个保时捷的车钥匙。

“姐姐真好，没有姐姐，我这辈子都开不上这么好的车。”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我扯出一个苦笑。

她舍得为男助理买豪车。

却不愿为爸爸请一个照顾的保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脸上的不耐：

“——你爸一个庄稼人这么矫情，自己不能照顾自己吗？！”

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我继续浏览着他的朋友圈。

照片上依旧是一个窈窕的背影，而背影的后颈还带有暧昧的吻痕。

公司的老员工在底下评论：“羡慕，林董只对你好。”

是啊，在别人眼里，林瑶是高冷富家女，是实打实的事业狂。

我们结婚的当晚，林瑶就说过自己追求自由。

“结婚不代表被束缚，我永远需要自己的空间，我不喜欢黏人的男人。”

然而自从蒙秦出现，她却默许他黏在身边，自愿承担起照顾另一个人的责任。

林瑶和蒙秦去山顶看日出的那天，我去学校办了离职手续。

院领导问我怎么会突然决定离职。

“你不是说做老师假期多，方便你照顾家庭吗？”

“可我要离婚了。”说完我低头看了看手机。

这回蒙秦的配图不是背影，是两只手十指相扣。

“山顶的风很大，感谢风，要不然我也没有借口抱你。”

静默一瞬。

院领导见我面色不好，没再多问。

到家后，我联系了相熟的律师拟定离婚协议。

“对于财产分割你有什么要求吗？林**的财产一直都有专人打理，可能需要花时间去调查一下孳息之类。”

我想了想：“不用那么麻烦，我愿意净身出户，只要求以最快的速度离婚。”

离开之前，我还去了一趟公墓，给爸爸送了一束花。

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是爸爸一个人拖着我长大的。

长大后，我以为终于可以让他享福了。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直到死前，他都觉得是自己害得我们小家庭不和睦。

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把那束向日葵放在爸爸的墓碑前，抚摸着爸爸的黑白照片。

泪如雨下。

“爸，你一定见到妈了，你们俩都放心，我会好好的。”

同一时刻，林瑶跟蒙秦正在城市最高处的旋转餐厅吃西餐。

“姐姐说，遇到我之后，你就不是孤儿了，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太幸福了。”

蒙秦有了家，可我没有家了，我的妻子背叛了家庭，我的父亲离开了人世。

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眷恋的地方了。

我顺手点了个赞。

马上林瑶就发来消息。

“不是说要离婚吗，不是已经无所谓了吗？”

“这么快就破防了，就吃醋了？”

我懒得跟她多说，拉黑了她的微信。

3

但她竟然还发朋友圈阴阳我气度小。

“人家是年纪小，你是气度小，这么大人了玩什么幼稚的把戏。”

我们有一位共同的朋友截图发给我，问我是不是和她吵架了。

“没有吵架，打算离婚了。”

朋友犹豫很久才回复我：“早就该离了。”

看着朋友的话，我陷入了沉默。

也许我和林瑶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林瑶的父母老来得女，所以林瑶自幼娇生惯养。

她娇养惯了，喜欢热烈的爱，不能习惯平淡的生活。

所以对于蒙秦的暧昧才会乐在其中。

而爸却一直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才不肯回家。

对爸爸的嫌弃，也不过是她为放纵找的借口罢了。

那些不回家的日日夜夜，都是跟别的男人一起度过的。

深夜，我听见了门锁的咔嗒声。

我以为是进了小偷。

一个翻身就下了床，打开门的时候还不忘拿上墙角的棒球棍。

然而外面站着的却是林瑶和蒙秦。

她脖子上的红痕还没有褪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给我们做点吃的，半夜的飞机，还没吃晚餐呢。”她像往常一样指使我。

我没动，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快点，蒙秦胃不好，不按时吃饭会胃疼的。”

“对了，他吃不惯速冻食品，你煮碗面吧，不放葱花，别煮太软。”

她对蒙秦的生活习惯似乎特别熟悉。

这样周到的照顾，我作为丈夫却从来没有享受过。

想到这，虽然我已经决定了离婚，却依然有一点失落。

“家里怎么好像空了很多......”她有一瞬间的狐疑，“不会是你爸把家里的东西偷出去卖了吧！”

我怎么都没想过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蒙秦嫌弃地挤眉弄眼：“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搞不好真做得出来呢！”

“姐姐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丢什么贵重的物品！”

4

林瑶迟疑地看了看我。

最终却还是没忍住去打开了她的衣帽间，一个个的核对那些包和首饰。

“这里怎么有个空的地方，姐姐。”蒙秦指着一个空格子。

“这里以前好像是......是放了一块表吧......是积家......”林瑶皱着眉头使劲儿回忆。

蒙秦眼睛一亮：“那表呢！”

“你要不要问一下你表姐，看看是不是她误拿了？”我嘲讽道。

“哦，是送表姐了......”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不去煮面跟在这里干什么？蒙秦等下胃疼了你负得起责吗？”

我冷哼道：“我为什么要对他负责，他有胃病跟我有关系吗？”

林瑶从来没被我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过，脸上气的一阵白一阵红。

蒙秦红了眼：“姐姐，我就说远舟哥肯定不喜欢我来的......我还是走吧......”

“胃不好就少喝点绿茶，一股茶味。”我轻蔑道。

林瑶气急败坏，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你说什么呢，你也太没教养了！”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虽然任性，但有度，没有到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地步。

或许她早就变了，是我发现得太晚。

“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打男人，你最好带着你的蒙秦弟弟赶紧走，要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咬牙切齿，竭力克制自己，不要为了这对狗男女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毁了自己。

林瑶甩了我一巴掌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

却又不想丢面子，梗着脖子怒瞪着我。

“刘远舟，你吃醋也有个度好不好，我跟你说过我和蒙秦只是姐弟！”

“你先是连环夺命电话打扰我们工作，然后又说要离婚催我回来，现在我回来了，你却又要我走！”

“欲擒故纵有点过分了吧！”

蒙秦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远舟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介意我的存在，但我和姐姐真的是清白的，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如果因为我，让你们闹不愉快了，我深感抱歉，明天我就辞职，再也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我咧嘴一笑：“别等明天啊，就现在，你递交辞职信，我打开电脑登入公司后台替她批了。”

“我......”

5

“刘远舟！别过分啊！蒙秦是客人！”林瑶心疼地挡在他的身前，“蒙秦你别哭，跟你没关系，都是他小心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我懒得看他们那个恶心的样子，冷哼一声回了卧室，反锁了房门之后倒头继续睡。

过了不知道多久，隐约间我听见有敲门声还有林瑶的咒骂声，然而我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夜渴醒起来喝水，听见客房里有男女的喘息。

客房门没关紧，透着门缝我看见林瑶跨坐在蒙秦的身上。

睡衣肩带滑到了胳膊上，露出一大片雪白。

“别这样，我怕他听到。”

“姐姐我不管，我忍不住了。”

......

揪心一般的疼过后，我拿着手机拍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起走出房间时，我已经衣冠整齐地等在客厅。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一起聊了会儿天，什么也没做。”

“谁让你把我关在外面的！”

她到现在还在演戏，还在装模作样。

“走吧，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律师发到你的邮箱了。”

林瑶怔住：“你说什么......你真的要跟我离婚？不就是吃个醋吗，气愤之下口不择言我能理解，我已经给你台阶了！”

“林瑶，我们夫妻做到头了。”

我的表情很冷漠，林瑶隐约间感觉到我是认真的，她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你不能跟我离婚，你爸说过不许你欺负我！”

“你爸还说过，要你一辈子对我好，包容我，就算我有什么做得不妥的，你也不能跟我离婚！”

“难道你连你爸的话都不听了？”

听她又提起我爸，我除了愤怒又多了一层伤心。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你没有脸提我爸，你闭嘴吧。”我怒吼。

林瑶上前想来拉我的手：“我知道你是吃醋，但我和蒙秦真的没什么，我都想好了的，蒙秦说他有十个愿望，等我帮他完成，我就把他放到分公司去，跟你好好过日子。”

“你爸不是说，你们刘家祖上从来没有离婚的吗，不要再提离婚了。”

“闭嘴！别提我爸了！我爸已经死了！”我咆哮道。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林瑶嗫嚅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蒙秦眼角透出一丝窃喜，附和道：“是啊，舟哥你不要为了骗林姐就说出这种话来！”

“刘远舟，你撒谎对不对？”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林瑶的眼睛又亮起来，

“你就算想让我和蒙秦分开，也不要拿自己爸爸来撒谎吧，竟然诅咒自己爸爸死了，你也太恶心了。”

恰好此时门铃响了，门外是物业的工作人员，手上提着一个袋子。

“刘先生，这个身份证是你父亲的吧，那天掉在现场被我们同事捡到了，他的丧事办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