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章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周围是浓重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伴随着呜咽声,我睁开眼。
父亲眼眶泛红地走到我床边,激动又小心翼翼地喃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见我目光似乎在找寻什么,父亲解释当时医生急着找家属签手术协议却怎么也找不到沈念安的身影,只能通知他。
“唉,他们说小念去照顾另一个火灾受害人了,可那人一点伤都没有,真是奇怪。”
听着父亲的话,我知道沈念安是去找安予淮了。
她还挺狠心的,扔下生死未卜的丈夫,跑去照顾毫发未伤的白月光。
我难掩忧伤,只好背身过去。
不对!不对!
怎么会没有知觉!
我猛地掀开盖被,映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右腿。
我顿时就明白了父亲的小心翼翼,再也顾不上身上撕心裂肺般的灼痛,疯了般的自捶。
而病号服下的身子,是密密麻麻又丑陋至极的烧伤,甚至脸上都布满了惊心触目。
医生在得知我醒来后急忙给我做了个全身治疗,随即叹息道:
“顾先生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可全身大面积烧伤,腿又在火场被压了太久不得已只能…,唉,要是早送来一-些就好了。”
我听到医生的话,用力将指尖掐进手心,还是没忍住给沈念安打去了电话。
“你醒了。”
她声音冷冰冰的,像淬了冰。
“为什么不救我?”我最终问了出来。
如果早一点,我就不会…
沈念安的回答是无尽的讽刺:“呵,你的腿都能跟着我一夜,还没力气自己跑出来吗?”
“那我生死未卜的时候你只顾着陪他吗?”
电话那头默了一会,随后义正言辞道:“若不是阿淮告诉消防员你还在里面,你早就死了,还不懂得感谢人家吗?”
她径直挂了电话,嘟声响彻病房,我也想起当年。
安予淮出国那天,沈念安一个人追到机场,在机场坐了很久,她才站起来往外走,低落的背影将她的悲伤显得无所遁形。
我那个时候因为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后。
可在看到我之后,沈念安把所有悲伤和怒火都发泄给我,她朝我大喊:“你现在满意了吧?把阿淮逼走又来看我被抛弃是吗?”
我不敢靠近,始终和她保持距离:“我担心你。”
最后她是从机场走回家的,走了整整一晚,我就陪在她身后,也走了整整一晚。
后来她喝了许多酒,眼含泪水地扯住我。
“你也要走吗?”
我闻着她身上的酒味忍不住蹙眉,低头和她风情的眼神对视。
意外的是,她反而抬起头,携带着淡淡的酒味吻了过来。
我僵直了身子,缓缓推开她:“你看清我是谁了吗?”
“顾源,你是顾源。”
那晚之后,我和沈念安在一起了。
虽然我知道,是因为安予淮的离开。
安予淮在她的世界里放了一把火,她没有家了,所以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
如今这把火,终于烧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