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等我站稳，反应过来看向她，原本要落在我身上的石头，砸在了她的腿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完了，顾云笙要是知道这伤是为了救我，估计以为我是故意的了。

我赶紧过去给她伤口止血，然后扶她到边上。

其实我一直以为她不会太喜欢我，甚至会觉得她应该像那些话本里，想法设法赶我走，或者害了我。

她笑而不语。

木棉发烧了，整个人昏昏沉沉，我一遍遍地弄雨水给她额头降温，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口处终于有动静了，我看见顾云笙的那一瞬间，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怕木棉因为我有什么事，我怕顾云笙因此而怪我。

这一次我算很有自知之明了，我没有喊他，我知道他的眼里看不见我。

他看到木棉受了伤，眉头紧锁，一句话没说，抱起她就往外面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在隐隐作痛。

我勉强起身，走到洞外，

”啪“

突然的一巴掌打得我险些站不稳。

顾云笙这一巴掌打得极响，我的脸瞬间**辣的疼，

我有点委屈，又生气，

瞪着顾云笙，想要一个理由

周围的士兵也都纷纷等着看我笑话。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最好祈祷阿棉没事。」

「怎么了？这就心疼了？这才多大点伤，只要你一天不休我，我就是你顾云笙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就一天都不让她好过。」

我没想到他会认为是我做的，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云墨你不是有能耐吗，能跑嘛，自己走回府上，我给你和离书。」

「希望将军说到做到。」

顾云笙是气急了，我怎么也这样不经过思考。

我和顾云笙耗了这许久，他到底是不想再忍了，也快要容不下我了。

今天这一巴掌真是打到我心上了。

我是被疼醒的。

我记得我走得实在太累了，之后就不记得。

我怎么会在医馆呢？腿上不知何时受了伤被包扎起来了。

「你醒了？」

男人说他上山采药碰见我昏倒在地上，腿上还被树枝刺得很深。

我谢过他，想要起身离开。

虽然知道顾云笙不会担心我，但是我担心我今天不回去，和离书是再也不会给我了。

「姑娘，你现在这样怕是走不了。」

他指了指我的腿，的确我的腿恐怕没走出这里就废了。

「那个，我如今的确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能帮我吗？」

我没有办法只能求他。

「如果你放心我，在下乐意效劳。」

「多谢，我叫云墨，公子怎么称呼呢？」

「沈修」

7、

沈修租了一辆马车，等我们到将军府已经是深夜了，

我由沈修扶着到了门口，门口守卫一见是我便立马去禀报了。

顾云笙来得很快，我还没踏入门内，他就已经出来，好像专门等着一样。

顾云笙把沈修推离我，我瞬间没了支撑，受不了腿上传来的痛摔了下去。

手也磨破了。我看着顾云笙愣了一下，然后想要扶我起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沈修想要上前帮我，却被顾云笙拦住了，

转头就质问我

「就这么想要和离？是因为他吗？」

被他这莫名其妙地一问，

我刚想辩驳，又觉得没必要。

难道我想要和离不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如今心上人回来了，还为他生了女儿，多好的一家啊。

而我不仅在他们之间是多余的人，在外人眼里我也是那个破坏他们感情的人。

「将军这话何意？」

我低着头想听到顾云笙的回答

很久没有回应。

眼泪在眼眶打圈，我抬头望向顾云笙，

「我回来了，将军该履行承诺了。」

顾云笙没有搭理我，反而蹲下身，

再次质问我，

我不想看见他的脸，别过头去，

他却疯了一般，掐住我的脖子，

强行让我看着他，

「你要和离是不是因为他。」

他越这样，我就越不想理会，

他的手越收越紧，

我的脸涨的通红，根本呼吸不过来，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要死了。我不停地拍打顾云笙，一旁的沈修看到不对，赶紧出来阻拦，却被顾云笙的侍卫拦住了。

我的眼泪滴在了顾云笙的手背，

「顾云笙」

我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

他终于放开了我，

我害怕了，

我那瞬间感觉顾云笙是真的想杀了我。

「你想杀我？」

沈修挣脱侍卫向我跑了过来，

一脸担心。

连陌生人给予我的关心都比我的夫君关心我，真是可笑。

「小枝，你怎么样」

沈修的一句小枝，顾云笙起身的动作明显一顿，

我也有些吃惊，小枝是我的闺名，可能连顾云笙都不知道。

可我的记忆中并没有沈修这个人，我不曾和他有过交集，

还是亲密到可以叫闺名的关系。

「沈公子怎么会知道？我们何时认识过？」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令我不适。

8、

小枝，小枝。

好像有人一直在叫我。我问他你是谁，他却一直不说话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地下牢房

顾云笙走了进来，

「不知道我犯了何事，值得将军如此阵仗对我，我只不过想要和离书而已，你给我我便走。」

「休想，这是休书。」

我盯着地上那封休书看了好久，最终捡了起来。

我拿着休书，一瘸一拐的正想要走出这里，却被顾云笙拦住了，

「休书我收了，以后我和将军再无瓜葛，现下还请将军放我离开。」

「云墨，四年前我军五百铁骑为大军开路有去无回，那一战我军死伤无数，后来我才知道是出了奸细，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直到半年前好不容易副将得了一点消息，却遭人暗算。」

「顾云笙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嘛？跟我成亲半年以前你和沈修可不是普通男女朋友关系。」

「你在说什么？顾云笙，沈修不过我今日才遇见，我怎么可能跟他，顾云笙，为了给你的休书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至于编成这样嘛。」

「云墨，是你忘记了而已，是你不愿相信沈修就是奸细。」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仿佛什么东西呼之而出。

小枝，你听我解释

小枝，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

小枝，小心。

原来都是真的。

「所以呢？你现在迫使我想起来是为了什么？三年了你才找到幕后之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和沈修之间早就没了联系。」

「只要你还在这里，他总会来的。」

我不明白顾云笙这话什么意思，他已经给牢房落了锁。

「顾云笙，你做什么？你给我打开。」

他并没有理会我，转头吩咐了下属几句，就走了。

牢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是沈修。

他说要带我出去，

这时顾云笙出现了，还跟了好些侍卫。

我突然就明白了顾云笙那句话。

「沈公子还真是个情种，」

「这三年我们交手的次数不少，这次你输了。」

「呵，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带走小枝。」

「你以为你还能走得了嘛？我军那么多亡魂，今日必让你血债血偿。」

「你一直都知道我跟沈修的关系是不是？你早就怀疑他，却因为没有证据，迟迟没有动手。所以一直没有**我让我想起来？你一直在利用我？」

「没错。」

顾云笙这样冷漠，

让我觉得陌生。

沈修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侍卫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还要因为我而分心。

我被顾云笙抓到身边，沈修停下手上的动作，

「顾云笙你先放了小枝，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小枝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趁着顾云笙拔剑的一瞬，挣脱出来，挡在了沈修身前，

三年前他为了救我掉下悬崖，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获救，但我云墨不想欠任何人的。

顾云笙的剑锋利无比，他稍一用力，我能感觉到我脖子处有了细细的伤口在往外冒血珠。

「沈修，三年前，从你利用我起，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以沈修的轻功逃出这里不是问题。

顾云笙想要追，被我拦住了，

「滚开，云墨，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我的胸前被利剑刺入，又拔出，好多血啊。

我看着胸口的衣服一点点晕染成血红色花朵，

突然就笑了。

「顾云笙，我后悔嫁你了。」

9、

我也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

木棉见我醒来立马放下手中正在为孩子缝制的衣服。

「她叫什么名字？」

我指了指衣服。

「姜璟月」

「嗯？姓姜？顾云笙他知道嘛？」

我不太明白，顾云笙怎么同意的，自己的女儿竟然姓姜。

「嗯，姓姜，我亡夫的姓。小月是我和亡夫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顾云笙爱她，爱到连她跟别人的孩子都可以视为己出。

「你误会了，云墨，阿笙他其实......」

还没等木棉话说完

顾云笙进来了，这次倒是很意外的直接冲我走了过来，

「醒了正好，沈修除了药庐还会在哪？」

我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云墨，你最好能想得起来，要是小月有什么事，你这条命可就真没了。」

木棉听到小月不见了，哭了起来，求着顾云笙一定要找到她。

顾云笙按着我的伤口，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至从山洞事情之后，顾云笙对我的厌恶便毫不掩饰。

顾云笙被属下叫走了，木棉还在。

听完我的话也便走了。

她应该恨我吧。

顾云笙恨我，她如今也恨我。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10、

黄昏时，有大夫为我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有侍女为我擦洗身子。

顾云笙把我扶起，又让侍女为我换了新衣服，梳好了发髻。

我问他要干嘛，却不回我。

他抱起虚弱的我坐上了马车，路上一句解释都没有。

马车到了宫门口停下，顾云笙又抱我到一架步辇上，

最后来到御花园坐下，

原来是皇上设宴，但我如此虚弱，为何这样还要带我来呢。

我问顾云笙到底要干嘛？

他并没有理会我。

皇上来了，身边跟着的竟然是沈修。

「二皇子拒绝朕的赐婚，可是心有所属啦」

「是，但愿王上能够成全。」

我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没想到沈修竟是尧国皇子，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顾云笙执意带我来究竟为何。明明小月儿还没找到。

「好，二皇子不说出来叫朕如何成全你啊。」

「那我在这多谢皇上了，我想请皇上为我和云御史之女云墨赐婚。」

宴席众人纷纷看向顾云笙和我，

我浑身一怔。

望向顾云笙，等待他的反应。

「二皇子用情至深，消息也很灵通，我确实已经休了云墨，她如今婚嫁自由。」

「还要多谢将军陈人之美。」

众人一阵唏嘘，

皇上当然很乐意，牺牲一个二嫁女，便能平息一场战争，怎么算都不亏。

我除了谢恩，什么也做不了。

宴席散后，顾云笙借口我不日就要嫁去尧国，再住府上多有不便，将我安排在了一间客栈。

「你和沈修早就达成协议了对吗？你笃定席间我会因为小月儿妥协，是吗？顾云笙。」

顾云笙本要离开，听到我质问停了下来。

「是。」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起身走到顾云笙面前，

「这三年，我们之间，你对我，都是演戏吗？全是假的吗？」

「是，很多时候。」

「我不信，顾云笙，三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情绪有些激动，抓着顾云笙的衣袖，

「云墨，那幅画你也看过了不是嘛。」

是啊，我明明都知道的啊，还在期待什么呢。

我垂下手，他从我身旁走过，

我听见门关的声音，

他走了。

我对顾云笙的喜欢，这辈子再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我和沈修的亲事订在了半月后，很急。我的房间每天都有宫里的人，沈修的人进进出出，试婚服试首饰，吃的，玩的。

「为什么？」

宫宴之后我第一次见到沈修，

「小枝，三年前我错过了，这次我一定不会了。」

「我问你为什么啊？你别总一副很爱我的样子行嘛，」

「你不过是利用我。如今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嘛？」

「小枝，这三年我一直都有去府上看你，可是看你和顾云笙你情我浓，我就想你幸福便好，可如今顾云笙这样待你，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怪不得顾云笙说他们没少交手。

一个打着爱我的名义利用我，

一个仗着我爱他伤害我。

「沈修，你放我走好不好？」

「顾云笙你就那么喜欢他嘛，你别忘了我们的婚事是皇上亲赐。你以后只能是我的王妃。」

沈修变了，不再像以前温润如玉，

如今被欲望权利冲昏头，变得控制欲极强。

至从那日见过他之后，他日日都来与我一同用膳，我午睡他就坐书桌那练字，处理事情。

我不愿的事情，他便逼我也要一起完成。

「怎么？以前我看顾云笙教你练字你不是很开心吗，怎么我不行嘛？我才是你未来的夫君。」

沈修紧握着我的手，我吃痛叫出了声。

他意识到抓疼了我，果断松开了。随后生气地出去了。

明日便是成亲之日了，

沈修同往日一样，今日来得时候似乎要更高兴一些。

这段时间沈修一直不允许我出门，

以至于我没给过他好脸色。

我想过要逃，可是里一层外一层的侍卫，我恐怕还没出大门就被发现。

明日，我一定寻找机会。

「你还不知道吧，明日顾云笙大婚，你看我选的这对玉如意如何，我准备送去给他当贺礼。」

我每个字都能听懂，可他们组合在一起，我便不懂了。

什么叫顾云笙明日大婚？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我求娶你的第二天，顾云笙便求陛下赐婚，娶木棉为妻。」

我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脑子里都是顾云笙求取木棉为妻。

心好像有针在扎我，疼得我直哭。

「不许哭，我不允许你为别的男人哭。」

沈修掐住我的下巴，粗鲁地给我擦掉眼泪。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觉得烦便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待到天亮，

11、

我只有寥寥无几的嫁妆，连随婚队的丫鬟士兵都没有，这一程该是没有回头路了。

祁国到尧国最快也要半月，

途径一处山崖，我下轿，趁着沈修不注意，来到崖边，很深，看不见底，不知道摔下去会怎样，可能连尸骨都不一定有吧，

我感受着崖底传来的凉意，

沈修怒吼，

「云墨你给我过来。」

来不及了。

我的身体在极速下坠，我看见了顾云笙，他一身喜服，比和我成亲时的衣服好看多了。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墨墨，抱住我。」

是顾云笙的声音，真的是他，他竟然跟我一起跳了下来。

「顾云笙，你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跳下来，你傻嘛？」

「今天不是你大婚嘛？好不容易休了我，跟心上人在一起了，现在你在做什么。」

顾云笙抱紧我，没有说话。

我已经无法思考，脑子开始昏昏沉沉。

「墨墨，我不是...」

将军，终于找到你们了。

顾云笙还说到一半，便被寻找他的将士打断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我。

他带我来了军营，面前的景象我这辈子都不忘记，

伤兵到处都是，看到我的眼神是震惊是怨恨。

是沈修，短短几日成了尧国皇上，还御驾亲征，说要为他的皇后讨一个公道。

呵呵，

不过是他打仗的借口罢了。

顾云笙将我带到军营几日过去了，我一直没见到他。

我从士兵口中得知，

沈修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知道我还活着，

要求顾云笙把我交出去，他立马退兵。

顾云笙没有答应，这几日虽勉强与尧国打个平手，但伤员是更多了。

顾云笙来了，

「外面不好对嘛？」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我能应付。

明明皇上下了圣旨，将我交出。

几日不见他已显得疲惫不堪。

「顾云笙，」

他刚要出帐，听见我喊又回过头来。

「我相信你。」

其实我想问问他，爱过我嘛？一点也好。

可是我不敢。

我避开众人，找到沈修，

几番说辞他终于同意退兵,条件是我乖乖跟他回去，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没关系的。

一口血涌出来，

我直直地倒在沈修面前。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回去吗？小枝。」

「对不起，沈修。」

可我不想在成为你们利益之中的牺牲品了。

我似乎看见顾云笙疯了似地向这边跑来，喊着我的名字。

顾云笙你这一次是为我而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