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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心野没有说话,嘴巴机械式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掌心的木筷险些被她捏碎。
听着苏亦泽倒打一耙的话,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冲破了理智的牢笼,呼啸而出。
出口的声音缓慢而又坚定。
“既然刘小姐设计能力那么强,当初为何抄袭?”
“而苏总您,又为何一定让我替她顶罪坐牢呢?”
“住口!”
苏亦泽气急败坏地一把扔了筷子,溅起的热粥落在樊心野的手背上,灼得人生疼。
餐桌上一阵无言的尴尬。
一旁的佣人头垂得更低了。
苏亦泽眉心皱的死紧,声音冷肃与面对刘书亦时的温柔,截然不同。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报恩?替书亦顶罪就是。”
“让你顶罪是看得起你,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拐角洗盘子。”
话一说完,苏亦泽便冷着脸,转身离开。
佣人小跑着跟在身后,也出了门。
整个大厅只有樊心野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呆若木鸡,她从没想过,在苏亦泽的心里她的价值仅剩于此。
只是一个替罪羊......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嬉笑声,刘书艺穿着高跟鞋,一步步走了过来。
咯噔咯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樊心野的心底。
“我本来没胃口的,但是刚才的大戏实在太过太精彩,简直让我胃口大开。”
说着,刘书艺故意挨着樊心野坐了下去,眼波流转间,是浓浓的嘲讽。
樊心野不想自取其辱刚想起身离开,一转眼,视线落在刘书艺手腕间红色的平安扣上。
她不由地眯了眯眼。
几年前,苏亦泽酒驾出了车祸,从ICU手术室出来后一直昏迷不醒。
从来不信佛的樊心野,一边哭着一边跑去天音寺,一阶一跪,磕了几百个响头后才请回这串平安扣。
当夜,苏亦泽便悠悠转醒,一见樊心野红肿的额头,气得红了眼哑着嗓子骂她:
“真是个傻子。”
可现在,这串承载着她全部祝愿的平安扣,却戴在别的女人手上。
“它怎么在你手上?”樊心野的嘴唇有些颤抖。
刘书艺斜睨她一眼,对着手腕左看右看,阴阳怪气道。
“要不是亦泽非要让我带,我才看不上这个丑东西。”
她顿了顿,视线瞥了失魂落魄的樊心野一眼。
“又脏又丑,就和某个人一样,看得人恶心。”
话音刚落,她推了樊心野一把,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平安扣随着刘书艺的身影一同消失。
樊心野心底酸涩难忍,一回到住处,滚烫的泪颗颗落了下来。
她猛地捂住脸,低低呜咽了起来。
又担心被别人听见,骂她晦气,只能死死压抑着哭声,默默流泪。
那道平安扣刚上苏亦泽手腕时,他是很宝贝的。
出去和朋友们聚会,有个富家子见他平安扣份外别致想借来自已看一下,都被他婉言谢绝。
可是现在,他却不要了。
就如同他对她一样,弃如敝履。
不知道过了多久,樊心野抹了抹脸上的泪,一一整理起行李来。
妈妈过世后,所有家当都被樊心野搬到了苏宅,虽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对她来说都是爸妈的旧物,总有些舍不得。
拾起箱子里的一副素描册,一翻开,满满的全是苏亦泽的画像。
神态各异,有怒有笑。
那时苏亦泽还是樊心野的专属模特,要常常一边处理文件一边蹙着眉问她,画好没。
可后来有一天,苏亦泽刻意和樊心野打招呼。
“你之前的那本素描册子烧了吧,要是被书艺看到,她会不开心。”
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多余的话。
吩咐完就走。
入狱前,樊心野舍不得,可如今,她再也没留下的必要了。
一张张素描在火舌中化为灰烬,这时房门被推开,门口站着喜怒不变的苏亦泽。
“在烧什么?”苏亦泽远远地站着,并不走进一步。
“不重要的东西。”
樊心野语调淡淡,垂着头。
苏亦泽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冷声吩咐。
“明早你给书艺送点东西过去,她那边忙,抽不出来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