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权晚宁的脸色稍微有了好转,权羡之也放缓了语气,脸上带上了些无奈。
“晚宁,哥哥也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咱们侯府没落了。”
“只能靠哥哥一个人扛起来,只是偌大的侯府,哥哥我一个人如何扛得了?”
“只能寻些助力,若是将来那沈瑾年有了功名,对哥哥,对咱们侯府,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就是看在沈瑾年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太过了。”
“哥.........”
权晚宁心生愧疚,她真的没想那么多。
当时就是太生气了!
凭什么她去平阳王府只能做个侧妃?而低贱的权黛儿能去做正妻?!
虽然嫁的只是个清贫的书生,但大哥说了,那书生也是有学识的,将来定会有所成就!
这样她更是不舒服!
凭什么权黛儿能嫁得这么好?
娘就该把她嫁给四五十的老男人做继室填房,要么就把她送去给纨绔子弟做通房侍妾。
实在不行就算把她嫁给马夫也行啊,干嘛给她挑了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真是气死她了!
“哥,我知道了,大不了最近我不找她麻烦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是不是又是她跟你告状装无辜了?”
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先忍她几天。
权晚宁不高兴的看着权羡之。
权羡之说,“不是,我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
权晚宁可不信,怎么不早不晚就正巧让哥哥看到了?
肯定又是那**故意的!
就是想离间她和哥哥之间的感情,她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砚书把抓回来的药送到翠竹院后,就回去找权羡之复命了。
权黛儿累极了,趴在床上半晕半睡的闭着眼睛。
周嬷嬷让二丫把药拿去煎,又安排小桃拿着权羡之给的外袍去清洗,等晾晒干净要还回去的。
小柳蹲在床边,把带血的纱布,清洗干净递给周嬷嬷。
周嬷嬷拿着纱布,把渗出来的血迹清洗干净,手脚轻柔的上好药,又用纱布包扎好,才重新给权黛儿盖了张轻薄的被子。
遮住了**出来的腰背和包扎着的臀部,腿根。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把门掩好。
周嬷嬷拿着权黛儿换下来的,带血的衣裙拿去清洗。
还吩咐小柳去小厨房,烧点热水给备着。
府里的各个院子,都有小厨房。
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痛要煎药,都是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煎。
也可以去府里的大厨房,让厨房的人煎,只是大厨房毕竟人多眼杂的,谁都不放心。
翠竹院的小厨房,都是煎药和烧热水的多。
每月的份例少得可怜,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买菜开小灶,改善伙食。
每天的饭菜,也是刚够院里的几人吃。
屋里的权黛儿并没有睡着,臀腿处痛得厉害,还要忍着上药包扎时的疼痛。
怎么可能睡得着。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把小桃几人的卖身契,从刘氏手里拿过来,避免她们被发卖出去时。
另一边的权晚宁,被权羡之训斥了一番后,心里不舒服出来散散心。
刚走到荷花池边,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池子里!
“啊!咕噜咕噜........唔、救咕噜咕噜........”
“大**?!”
“不好了!大**落水了!!快来人啊!!”
“快!快救人!!”
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全都乱作一团。
叫人的叫人,下水的下水。
幸好有一个嬷嬷会水,慌乱过后就立即跳进了池子里,把权晚宁救了上来。
救上来时,权晚宁已经晕了过去。
婆子们赶紧脱了外衫,给权晚宁盖着,抬回了芙蓉院。
丫鬟们去禀了夫人刘氏,刘氏连忙让人出府去请大夫,就急匆匆的往芙蓉院赶。
那才从安宁侯府出来回到医馆,**还没坐热的大夫,就又被请了回去。
当晚权晚宁就发起了高热,说了一晚上的胡话。
“不!不要!”
“娘!我不要嫁给萧景疏!不要去平阳王府!”
“让二妹妹去!让她去给萧景疏做侧妃!我要嫁沈瑾年!我要跟二妹妹换过来!”
权晚宁醒过来后,见到母亲刘氏就一脸惊恐,苍白着脸嚷嚷。
刘氏心疼的抱着权晚宁,“晚宁,你这是怎么了?烧糊涂了?怎么净说胡话?”
“娘!我没有!我没有说胡话!”
“我真的不要嫁给萧景疏!他、他简直不是人!他对女儿一点都不好,心里根本就没有女儿!”
“女儿嫁过去就是受苦,守一辈子的活寡!娘.........我不要嫁给萧景疏,你帮帮我,换过来,让二妹妹嫁过去!”
权晚宁一想到上一世死时的场景,就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是的,她重生了。
上一世她嫁给萧景疏,成了世子侧妃。
她满心欢喜的守在新房里,结果萧景疏只是过来警告她。
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他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情意。
他心里只有那个世子妃,姚莹莹。
她当时气不过当场就与他闹了起来,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他,他竟然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把她打翻在地,就直接甩袖离去!
新婚夜就被新郎丢下,独自一人待在新房里,第二天她就成了全府的笑话。
丫鬟、婆子、小厮,全都在暗地里笑话她,她还被婆母叫过去,当着府里下人的面训斥责罚!
她一个堂堂侯府嫡女,竟然成了被夫君厌弃,下人嘲笑,婆母训斥责罚的侧妃!
甚至是姚莹莹那个**,还要她跪着给她敬茶!
她可是知道,昨晚世子萧景疏出了她的新房,转头就被这个**叫了去!
肯定是她从中作梗,故意破坏她和萧景疏的新婚夜!害得她独守空房,成了全府的笑话!!
可恨萧景疏一直护着那个**!
就连公爹婆母也站在她那边,不断指责训斥她,说她抓不住萧景疏的心,不能替王府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还说娶她回来,就是为了生孩子的!
说她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萧景疏根本就不碰她,她一个人怎么生?生个蛋吗?
可恨!
她处处找姚莹莹的麻烦,那个**也不是个吃素的,好几次她都在她手底下吃了苦头。
原以为她惨,二妹妹权黛儿会过得比她更惨。
可没想到,她回门时看到权黛儿和她的夫君,竟是如此亲密恩爱。
那是她第一次见沈瑾年,原来他长相如此出色,竟是与萧景疏相比,也不相上下!
若是.........若是她嫁的是沈瑾年........
这个想法一出,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会想,若是她嫁的是沈瑾年,那他此时看着二妹妹那满含爱意的眼神,就是落在她身上了。
若是.........
她想到了定亲那一日,大哥曾跟她说,沈瑾年有学识,将来定会有所成就!
当时她只一心想着嫁给萧景疏,做世子侧妃,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
直到.........直到此时,她才有点后悔。
再到后来,她在府里越来越不受待见,公爹婆母每日都要把她叫过去,给她立规矩。
萧景疏对她也是不闻不问,就连她低声下气用尽手段的讨好,也得不到他一个眼神。
他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姚莹莹!
甚至在那个**三番四次陷害她时,他也不听她的解释,就认定是她做的。
把她关在院子里,不给吃,不给喝。
还让她日日去那个**面前伺候,把她当个低贱的下人,折辱磋磨。
她从锦衣华服,到粗布烂裳,每日要给姚莹莹打扫院子,清洗衣裙,甚至恭桶还要她倒!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侯府嫡女,要去给那个**烧水做饭提洗澡水!
还是给那个**和萧景疏提洗澡水,一晚上提了五六次,洗完了还要她进去清扫倒脏水!
甚至那个**还要她帮她清洗.........那处!
这两个**!
这辈子她绝对不要再嫁给他!
想到上一世,在她过得生不如死的时候,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听到权黛儿和沈瑾年的消息。
听着沈瑾年为了给权黛儿摘一朵最美的荷花,亲自跳进水里浑身湿透。
冬日里冒着风雪跑去城外的梅花园,只为了把那梅花送给权黛儿,给她戴在发间。
等等等等........
还听说沈瑾年连中三元,成了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
而权黛儿也跟着沾光,成了状元夫人,一时间风光无限!
她恨!
她好恨!!
凭什么她过得这么惨,权黛儿却可以过得这么风光?!
这不公平!!
权晚宁发了疯般在状元游街那日,从王府后门跑了出去。
在街上,她看到穿着状元袍的沈瑾年,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长相俊美,气质温润,仿若谦谦君子一般,看着权黛儿的眼神,都透着浓浓的爱意.........
耳边都是称赞沈瑾年和权黛儿,夫妻恩爱,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没有,仿若神仙眷侣一般。
还有人说状元郎许了其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权晚宁当即就疯了般冲了过去,一簪子就狠狠刺在权黛儿心口,亲眼看着她咽气!
可还没等她高兴,她就被一匹马撩起蹶子踹在心口,踩死了。
再一睁眼,她就回到了刚定亲那日。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还没嫁去王府,权黛儿也还没嫁给沈瑾年!
既然知道嫁给萧景疏不好,那这一世她就不嫁给他了,她要嫁沈瑾年!
沈瑾年那么好的男人,还是未来的新科状元郎,权黛儿一个瘦马出身的庶女,凭什么配得上他?!
只有她,只有她权晚宁,安宁侯府的嫡女!
才能配得上!
也只有她一个人,能配得上,知道他的好!
权晚宁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跟母亲刘氏说要换亲,要嫁给沈瑾年。
可刘氏只以为权晚宁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
换亲拖得越久越不好,权晚宁只得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嫁入平阳王府后的事情,还把自己在王府里遭遇的凄惨事情,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特别是萧景疏新婚夜弃她而去,任由世子妃姚莹莹对她百般磋磨,对她不闻不问。
还有王爷夫人对她冷脸,动辄训斥责罚。
惹得刘氏一阵心疼!
权晚宁又把沈瑾年连中三元,成了皇上钦点的状元郎,着重说了一遍!
刘氏惊讶,“这沈瑾年竟有这么大的运道?”
“是真的!娘!”
权晚宁说,“那沈瑾年自成婚后,就把权黛儿放在心尖尖上,身边一个侍妾通房都没有!”
“权黛儿不但靠着他成为了状元夫人,还得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娘!我一定要嫁给沈瑾年!”
“二妹妹不过是运气好,嫁了一个好男人,这样的好男人就该配我才是!等我嫁了过去一定能让沈瑾年过得更好!我就是未来的状元夫人!”
说不定还能成为诰命夫人!
只是........刘氏面露犹豫。
她已经信了权晚宁说的梦,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疼得如珠如宝的女儿,嫁去王府里受苦。
可是那沈瑾年........是真的穷啊。
而且那沈瑾年还有一个寡母,那寡母不是一般的难缠,她怕自己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
权晚宁却是说道,“娘,这有什么难的?他穷那您就多给我些嫁妆。”
“铺子、首饰、丫鬟仆人,等我嫁过去了,我就用自己的嫁妆银子吃喝就行了,身边还有丫鬟仆人伺候,也不会苦到哪里去。”
“至于他那寡母.........只要她不烦我,我就少搭理她。”
“实在不行我就回侯府陪陪您,白日陪您,晚上再回去,只要不见面,她再难缠也拿我没办法。”
刘氏听了,略微一思索,也觉得可行。
总归是她侯府的嫡女,就算嫁得穷些,她这个做母亲的多给些嫁妆,私下贴补些就是了。
总不会过不下去。
而且有这个身份在这,料那个沈瑾年和寡母也不敢对她女儿怎么样。
“晚宁!夫人!”
侯爷权承宗从屋外大踏步走了进来。
“爹!”
“老爷.......”
权晚宁扑到权承宗怀里痛哭,刘氏也在一旁泪眼婆娑。
“不哭不哭,晚宁别哭,可是烧得头疼?”
“爹,呜呜呜.........”
平静下来后,权晚宁把跟母亲刘氏说的话,又跟父亲权承宗说了一遍。
权承宗震惊过后沉默了。
换亲,这可不是小事。
沈家沈瑾年那边倒是好说,随便找一个理由说一声就行。
他们侯府愿意把府里的**嫁给他,那是看得起他。
就算临时换了人,把庶出的二**换成了嫡出的大**,那也是他得了便宜!
庶出换成了嫡出,他可是占尽了好处!
自然该感恩戴德、诚惶诚恐的接受,然后欣然备娶,哪里还敢有半点怨言?
可平阳王府那边..........可不好说。
毕竟是跟皇家有关系的宗亲,不是他们想换就能换的。
原本那平阳王府看中的,就是他们侯府的嫡女。
若是把嫡女换成了庶女........这、这就怕结亲不成反结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