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瞧瞧,这是谁家府上娶亲?好大的阵仗!”
只见十里长街之上,迎亲队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仪仗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十里红妆,气派非常。
队伍中还有人不时向街边看热闹的百姓洒着喜糖和喜钱,百姓们欢喜极了,一句句祝福和吉祥的话不绝于耳。
嬉闹的孩童们更是乐意跟随迎亲队伍一路跑着,只为多得几块喜糖。
有个妇人一把抓住自家孩子,嗔怪道:“别跟着乱跑,为娘都不知道是哪家结亲,跑丢了去哪儿找你去。”
“当然是去秦家啊,今天可是秦家的喜事。”一旁的知情人数着手里抢到的铜板喜不自胜。
妇人疑惑,追问:“秦家?哪个秦家?”
“自然是定远侯府秦家,新郎官那可是定远侯府的秦世子。”另一个知情人也凑上来。
“什么?就是那位狠绝暴戾,凶残成性却又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卿?”
“对对对,就是那位。唉,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如此命苦,竟嫁了这么个夫婿,这往后啊,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喽。”
“我听说啊,咱们上京城没有姑娘肯嫁,这位新娘子是从曲州小地方来的,定是不知道秦府的情况,被蒙骗了也说不定。可惜啊,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在那位的手里能活几日。”
“啧啧,是挺可惜的。”
“唉,这新娘子命苦哦。”
这等议论纷纷的话语,自苏倾沅上了花轿,便一路都能听到。
苏倾沅摇头苦笑,事实并非全部如百姓们所传的那样。
她,与秦砚池自小便有婚约。
那年父亲无意中救下身负重伤的秦将军,为报救命之恩,秦将军许诺尚在母亲腹中的她若是男孩便结为兄弟,若是女孩便结为夫妻。
后来秦将军返京被封为定远侯,时间久了,两家便慢慢断了联系,这门婚事也就逐渐被淡忘了。
这些,她原本是不知道的。
直到父亲病重去世前,担心孤苦无依的她没有一个好的归宿,这才给定远侯修书一封,并将此事告诉了她。
定远侯信守承诺,当下便回信定好婚期,只待苏倾沅及笄便完婚。
自她与秦砚池婚期定下来之后,暂时借住在二叔家的她没少被他们幸灾乐祸,冷嘲热讽。
二叔说她命软福薄,定远侯府那等高门大户岂是她能高攀的起的。
婶娘说那位秦世子可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煞神,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
就连堂妹都嘲讽她,若是日后被打残了死在外面就好,可别拖累了她们家。
她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没有能力护住父亲母亲的家产,被这对豺狼叔婶平白夺了去不说,寄人篱下还受尽他们的冷眼和虐待。
不就是嫁人嘛,有什么好怕的。
左不过是从这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都是寄人篱下罢了。
日子再苦,还能苦到哪儿去不成?
再不济,自己父亲也曾是定远侯的救命恩人,若真有了难处,定远侯总不会置自己于不顾吧?
苏倾沅双手搅着手中的帕子,思绪翻飞。
直到喜轿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苏倾沅盯着那只大手看了许久,才回神。
这是,到了?
那只大手的主人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手指勾了勾,示意她快一些。
苏倾沅到底是个刚及笄的小女子,出嫁前也并未有人跟她交待过成婚细节,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慢吞吞的刚把小手递过去,便被那只大掌一把握住,借力虚晃一拽。
苏倾沅吓了一跳,脚下一软,向前栽倒过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已经来不及了。
苏倾沅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这下子自己会是第一个从喜娇里滚着出来的新娘子吧?
“还没洞房呢,这就腿软了?”秦砚池稳稳扶住她,低低一笑,语气中透着不羁与调侃。
苏倾沅面上一热,这男人说话也太浪荡粗鲁了些。
不过声音倒是好听,低沉而有磁性,定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子。
借着头上喜帕的掩护,苏倾沅狠狠的剜了这个男人一眼。
嘴里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乖乖地任他握着自己的小手。
秦砚池低头看着手中那只白晳、温软的柔荑,墨眸中划过一抹兴味。
他稍一用力,将她从喜轿中直接拽了出来。
苏倾沅有些趔趄,但很快调整好自己,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戏弄别人很好玩是吧?
府门口聚集的宾客见状,只当这阴晴不定的秦世子与世子妃在调情呢,自然是哄堂大笑。
苏倾沅听到笑声,只觉更加难堪和羞赧,却也只能任由秦砚池拉着自己往前走。
轿子,她早就坐够了。
从曲州到上京,她坐了整整两天!
到现在人还晕晕乎乎的呢。
走在定远侯府平坦开阔的地砖上,她的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这里以后便是自己的家了吧。
就这么着,苏倾沅恍恍惚惚,神游在外的任由喜娘安排着拜了堂,入了洞房,揭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吃了生饺。
直到男人微凉的手指触到她脖颈上的肌肤,苏倾沅才回神。
环视喜房,喜娘和随侍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再看看面前这个一身酒气的红衣男人。
这便是她的新婚夫君了吧。
长得倒是与她猜测的差不多,模样俊美不凡,眉宇间英气勃发,清风霁月,眼神却锐利阴鸷,不愧得了玉面罗刹的别称。
接下来……
接下来就要睡觉了吧?
苏倾沅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搭在一起的小手不由握得更紧了。
身子也忍不住抖了几下,母亲早亡,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丫鬟都没有,根本没人告诉她新婚之夜的规矩。
秦砚池游移在她脖颈上的手指并未停下动作,墨眸紧盯着面前这个面若桃李,唇若樱桃,却又娇躯颤抖的小女人。
“开始吧?”男人出口的声音冷硬无波。
“啊?”苏倾沅头皮倏的麻了。
秦砚池见她一双湿漉漉的杏眸呆愣的望着自己,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皱眉开口:“愣着干什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