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巧儿往后一靠看看手上涂抹的白膏，指尖感觉一阵阵凉也不知管不管用。“春织，你知道这些花是哪儿的人准备的吗？”

“这些、大概都是左春坊让花房的人挑选的吧？”

程巧儿见她迷茫也就不问了。

外院皆是翠竹，如果程巧儿是花房宫女多半会选兰花寒菊等地被草木种在庭院，或送与绿色相配的榆木盆景。

山茶也是灵物，但送的只是还没开的山茶花苞，不是送进屋子而是直接摆在庭院，从一片翠绿竹林中进内院就见红艳山茶花苞实在太突兀了。

算了算了，她总会等到花开的时候。

东宫规矩并不是天天请安，除了第一天入东宫的请安外，每逢旬日太子妃入宫请安时侍妾才前去漪兰殿问安。

平日里程巧儿关上门躲在青苑过日子，继续学学礼仪，得空看本启蒙书，晚间与春织绣绣帕子。

程巧儿终于发觉了青苑几人的长处，湘姑姑平日严肃但做事靠谱有分寸，春织年纪小不经事但手艺也不错尤其擅长梳头和刺绣，由湘姑姑管教半月后也不敢乱说话了，至于李术则是手脚麻利做事干净。

这半月过得一切皆好，只是东宫的主人从未踏足青苑半步。

一枕春眠到日斜，梦回喜对小山茶。

但春雨不怜花，其中五盆山茶如期开花但不过三四日就大朵大朵败落，另外的五盆则是花苞垂垂欲坠，抬进屋檐下后也不见有转机。

“山茶喜酸，你去煮一些橘子皮水隔夜后来浇花。另外是养山茶花要浇足水，但前几日雨水太急，如果再正常浇水的话花根就要被浇坏了。所以接下来几日浇了橘子皮水后就不浇水了，如果正午天晴就把花抬到院子里晒晒，其他时候都搬进来。”

程巧儿给春织交代好接下来养花的事情后就继续翻着书，她幼时家里还没遇乱因此也进过私塾启蒙识字，但也仅仅是识字读《女诫》，十来岁后就不继续入私塾而是留家待嫁。

她之所以有个读书的习惯，还是那个中了解元的丈夫教的。

屋外一阵风过，李术已经几步上台阶进屋子禀报。

程巧儿还抬着书看他，原本是差使他去花房把坏死的两盆山茶处理掉，他身上还有抱花留下的泥土印。

“给娘子问安，奴才刚把山茶送回花房，那边主事让我禀报，还请娘子亲自去花房看看新花挑几件合心意的。”

程巧儿明了，“好，你先下去吧——”

程巧儿发觉李术面上犹豫似乎还有话说，于是便放下书不再说话。

李术对上主子的眼神后就想起花房换花时无意听到的宫人嘲讽，什么“还没得宠就已经花败”、什么“农女上不得台面不得宠爱”……

他立即蹲着身往前说话，“奴才回青苑时正听到侍从说起，年前又造反的蜀州郡守已经在城外被伏，这可是喜事！”

“蜀州这十几年来几度平复几度反叛，这消息传来京中怕过了半个月，说不定此刻又有变数了……”程巧儿见他泄气便再道：“不过行事麻利，机灵着偶尔打听些消息也是不错。”

李术笑着告退，程巧儿收了书起身准备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天晴就去花房看看。

花房主事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规矩恭敬地伺候她看了几盆宫人养着的山茶花，这些山茶与半个月前送去青苑的山茶并不是同源，一朵朵淡粉色茶花丰盈开得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