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忘言哥哥。”
下一秒,他当着她的面点起一支烟。
“再抽400cc。”
平淡不过的口吻。
人体总共也才四千毫升血量。
一次性抽走五分之一,便是极其壮硕的成年人,也有一定休克风险。
何况她还比大多数人都瘦弱,总血量未必有那么多,体质更算不上好。
“不行!”
裴忘言乜她:“别任性。”
“……”
生死之事,也能算她任性吗?
“可是忘言哥哥,我会死啊。”
“呵。”
裴忘言呵出一口白雾。
烟幕后,是被拒绝而冷漠锋锐的眉眼。
打量她,几秒后,凉薄笑笑:“你会没事的。”
看向黑了心的医生,示意他没关系,继续抽。
“温**伤的很重,您别自私了,再抽400cc而已,回去养两天就没事,温**可是性命攸关!”
就连相熟的护士也出言讥讽:“若没有温**,太太还困在穷苦山村,说不定崽子都下了一窝了。”
言下之意是:别不知足了!
一个村妞,要不是温家大**温乔自幼体弱多病,而又血型特殊,能轮得到她被接来白江,还许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甚至连裴太太都给她当上了!
也是一辈子积德了。
能给温乔当吸血包,就偷着乐去吧!
“忘言哥哥,裴爷爷去世的时候,已经帮我在温家赎回自由身了……”她婉言提醒。
裴忘言却怒斥道:“不用抬出老爷子来压我!”
稚雪被吼得心脏一跳,呼吸也发紧,手脚冰凉,浑身都很难受。
可男人就像打定了主意,并不考虑她的死活。
想起小时候,明明他都是护着她的。
会帮忙劝说让温家减少抽她血液的次数,也会偷带各种补血餐给她吃。
明明他曾是她以为的救赎,因此她才会像飞蛾扑火般撞向他。
“忘言哥哥,这400cc我可以同意抽给你,但你必须跟温乔断干净,往后回归家庭,好好跟我过日子。”
她像溺水的人,拼命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明知它救不起来自己,也还是不愿放手。
她想赌。
赌自己命大,整整800毫升,不会要了她的命。
赌裴忘言信守承诺,至少有一丝良心。
然而……
“明稚雪,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了?”
裴忘言用他夹着烟的手支起下巴,清浅笑出来。
血液采集器嗡嗡运转,残忍像刻刀。
将她的痴心切成一片一片。
笑话一样散落空中。
赌?
她从一开始,就满盘皆输。
在裴忘言心里,她何曾有过上桌的资格?
“裴忘言,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又如何?”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是裴忘言蛮不在乎地说道:“乔乔怀孕了,我只会给她我妻子的名分。”
那弯漂亮的琉璃色眼眸,终于失去所有明亮光彩。
被珍藏的许许多多记忆,也就此烟消云散。
“砰——!!!”
血液科问诊室的门锁,被人凶悍踹开。
“打扰你们了吗?那真是很抱歉。”
少年脸上挂着散漫的笑。
快步上前,关闭血液采集器,小心翼翼拔取针头。
帮稚雪淤肿的手臂止血,心痛的连喉咙都在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抬起眼,才让人意识到,那双微笑的眼,根本不存在丁点温度。
只有血色与戾色不断翻涌。
一列训练有素的医生紧随其后,冲进门,立马为稚雪展开急救做检查。
每个人都动作很轻,连头发丝都可以说避免着损伤。
“贺延,几个意思?”
全屋人都吓傻吓呆了,只有裴忘言还气定神闲地安坐在那,只是深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