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刹车，失灵了。”

我刚想挣脱桎梏却被打断。

他声音低磁：

“别动，帮你涂药。”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受伤的是膝盖，又不是大腿根。

戚以臣对我的鄙夷视而不见，颔首耐心处理着棕褐结痂下的伤口。

“卿卿，不妨猜猜你这个未婚夫，能活多久？”

我呼吸一滞，起身皱眉：“他威胁到你了？”

“不是，也算是。”

说到这儿，他手上的动作陡然粗暴，棉签头反复碾过结痂处。

我疼得额头冒冷汗，却知道这人在发脾气。

“你若有朝一日为**，那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男人倏而抬眼，满是灰雾的眼底浮现零星戏谑。

他手上力道未减，满脸温柔地开口：

“奸夫**？”

“还是说你水性杨花，死性不改，婚内出轨？”

这位绅士谦逊的君子，总能笑意盈盈以为我着想为托词，将是非利益拎得门儿清。

但我总会撕开他的伪善面具，露出覆满蛆虫的内里。

“我现在，和见不得光的**有什么区别？”

我冷脸，拍开他的手。

男人眸光抽离片刻，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你知道的，我从不做空洞的期许。”

他神色缓和，兀自寻来保暖睡裤为我套上。

“那就滚，别碍眼。”

我偏头不看他。

“厨房里有姜茶，你说怕长胖，没放多少糖。”

戚以臣也不恼，将暖宝宝贴在我肚子上后悄声离开。

我的生理期，他记得很清楚。

他走后，新的任务以邮件的方式出现在收件箱里。

戚以臣。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我抱着姜茶暖手，思绪却乱飞。

邮件的内容我大致看懂了。

仇崇屻时隔多年回北渠，底细不清楚，目的也不明确。

为了不给自己增添隐患，戚以臣的意思，是让我是顺水推舟，用未婚妻的身份帮他打探虚实。

游轮事件后，“仇崇屻不待见他联姻对象”的流言满天飞。

我倒不担心，黄了正合我意。

反正我也并非真心想因为婚姻做无谓的捆绑，利用完就踹了，双方都省心。

不过，只怕祖父又得被我气得不轻，他老人家好不容易寻来的良缘，只可惜半点情分都没有。

唯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仇崇屻会如此仇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

他那次说我记性不好，被我绕开了话头。

他当时并未紧咬不放，反倒是我耿耿于怀。

没有家中长辈牵线搭桥，我本不指望速战速决，却没想到在半个月后再次撞见这头疯狼。

“小鬼，又见面了。”

盘山公路，那人笑得沉鸷。

闪光灯刺眼，他不紧不慢朝我的方向走来。

这里聚集的都是些世家子弟。

不务正业，娱乐至死，和我差不多。

仇崇屻的到访让所有人意外。

因为他在圈子里，也有个外号——

基督山伯爵。

他本质上，该瞧不上我们这类人。

新一轮的赛车游戏，倒霉催的和他成了一组。

“女伴站在悬崖边，车手踩油门，危急关头刹车，距离最短获胜。”

听到比赛规则，我当场落脸：“针对我？”

倒不是胆小，但凡换个车手我都可以欣然接受，可唯独仇崇屻不行。

他是真的，想弄死我。

“是个人都知道这俩不对头。”

时懿皱眉，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怕了？”

仇崇屻懒散笑出声。

我打量着男人，心底却在思忖是否要借机与其熟稔。

见我迟疑，他拉开车门：

“放心，你死不了。”

我松了口气，没想到他又添了一句。

“暂时。”

我一时气结。

“3、2、1——”

“Start！”

超跑引擎轰鸣，我亲眼看着那疯狼狂踩油门朝我碾来。

罡风凌冽刮过，吹得脸颊生疼。

我一直后退到悬崖碎石欲坠处，退无可退。

五米。

两米。

一米！

这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着车头即将触碰到我膝盖，我心如擂鼓。

“刹——”

尘土飞扬，剧烈咳嗽间，我瞥见他压低帽檐，跨步下车。

闪光灯照射下，我望着朝我走来的黑影，脑海中陡然闪过一帧画面。

放学、夜巷、黑影、陌生男人、鸭舌帽、美工刀......

顷刻间，我竟觉得这两个影子无比契合。

他是那个被我划伤眼睛的人。

怪不得这人想弄死我。

“傻了？”

仇崇屻站在我面前，左眼细疤愈发明显。

我双腿发软，下意识想往后退。

下一秒，后腰陡然传来一阵如精钢般的束缚。

“想死可以。”

“别赖我身上。”

男人气息干爽，衣衫面料掺杂着一丝苦香。

像烟草，又没有那般辛辣涩口。

我后知后觉扭头往后看了眼。

下方即万丈深渊，摔下去不死，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我…你......”

我支支吾吾了半晌，直到坐上车才意识到失态。

“记起来了？”

男人端详着我的神情，左眼宛如一潭死水。

他总喜欢逼问。

“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报警？”

我冷言：“不对。”

“是你有错在先。”

“你为什么要尾随我？”

他低头闷笑。

“尾随？”

“看来你不仅记性不好，眼神也差。”

“你该庆幸，那一刀，留下的是疤。”

他的话中之意是我该庆幸，他的左眼本就是义眼。

否则，我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不出意外，我们第一。

可偏偏就是在下山的途中出了意外。

看着眼前被污泥裹挟而下的残枝烂叶，我当场宕机。

从前也爱寻**，却从没遇上这码子破事儿！

我的老天奶！

我的确贪玩，可我也惜命啊！

轰的一声，山顶植被在泥水的簇拥下朝车身扑来。

“山体滑坡。”

仇崇屻陡踩刹车。

“小鬼，你爹似乎对你的死活毫不在意。”

车身剧烈摇晃，我强撑上半身：“你什么意思？”

“和那老家伙有关系？”

见他缄默不言，我追问：“你知道这里会发生滑坡？”

“有些事情，还是别问比较好。”

他冷下语调，倏而调转方向。

“有点难缠，得换条路。”

就在我以为死不了的时候，他幽幽启唇：“有个坏消息。”

“刹车，失灵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我克夫？”

我白眼躺平：“这下好了，咱俩一起死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