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思想在农村更普遍。
更何况,“别忘了,你是你妈未婚先孕生下的,说好听点叫单亲妈妈,说得不好听,你就是一个不被承认的野种。”
野种。
没错,从小到大,这两个字便仿佛刻进骨子里一般跟着秦君,除了爷爷,秦家其他人表面客气,背地里都在骂她。
见她仍是不言语,秦家老幺直接撸起袖子,怒骂出声,“怎么,老爷子死了,你倒是胆子肥了?要不是见你是小子,早把你卖进深山里去,省得白吃那么多粮食。”
秦家几辈子务农,全是贫苦的泥腿子,当年秦爷爷带着秦君回家便遭到了一致反对。
为了防止自己不在家,有人动歪心思,秦爷爷打小就将秦君当男孩养,不敢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如今秦爷爷走了,这些人也无须再装。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咱们明抢,这小子还能揍得过我们?”秦老三上前两步,作势就要抓人。
秦君微微侧身躲过,蹙着眉头道:“等一下,我拿给你们。”
说完,她转身干脆地走向牌位。
秦老三得意洋洋朝着两个哥哥挑眉,“看吧,我就说来硬的,这小子一个人能顶什么事。”
其他两人不置可否,但也都收起伪善面孔,抄着手盯着秦君的动作。
很快,一个黑匣子自牌位后取出,翻开的盖子最上边就是存折本。
三兄弟眼前一亮。
秦老大最先伸手,“拿来,我们要先验东西,看是不是都在这里。”
“嗯。”秦君仿佛不记得方才的抵抗,乖觉地递上匣子,声音浅淡,“爷爷没留其他值钱东西,只有这本存折,里头有......三十万。”
嗓音末尾,那个数字被无限拉长,汇入三兄弟的耳中瞬间就成了滚滚山洪。
“三十......万?”秦老大结结巴巴,生怕自己听错了。
他们耕种了一辈子,哪里见过那么多钱。
看到秦君老实点头,秦老大脑子兴奋地嗡嗡直响,伸出去的手都有些发颤。
“你们不信可以确认。”秦君捧着匣子,像是要印证自己清白,一手掀开存折本最后一页,将上边的数字明晃晃摆出来。
后边一连串的零几乎晃花几个乡下汉子的眼。
秦老大盯着本子,哈喇子都要掉了,可还没等他碰到匣子,隔空突然伸来另一只大手,啪地一下扣住木匣,一把将其夺了过去。
秦老大一怔,立刻怒目瞪向旁边,恶声恶气地命令,“老幺,你干什么,把东西交出来。”
“凭什么?东西我也有份,你别想一个人独吞。”合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迅速破裂,秦老幺捧着匣子拔腿就往门口狂奔。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老三早等着渔翁得利,抄起门边的擀面杖一下就抡到自家二哥的脑门上。
“混蛋。”
“王八羔子。”
......随着怒骂声起,三人你一拳我一脚顿时扭打成一团。
而作为导火索的秦君则不紧不慢地捧着一碗野山茶,坐在长凳上边喝边欣赏眼前的闹剧。
重生一遭,抛却亲情的渴望,她才发现这些人愚蠢得可怜。
不过一点挑拨,便自乱阵脚崩得不成样子。
几分钟后,厮打终于结束。
秦老大抹去脑门的血,一手抓着匣子站起身,舒心地笑了起来,然而高兴还不过三秒,一条隔空飞来的长凳就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哐当一声。
这不留余力的一击让秦老大直接不省人事。
秦君走上前,用脚拨开他,弯腰将匣子捡起来放回原位,看着面前瞄金底色的牌位扯了扯嘴角,低声喃喃,“爷爷,你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了吗?生前谁都没照顾过你,死后你的东西就算喂了狗也不应该给他们的,对不对......”
她拧着布巾,仔细擦干净匣子,动作温柔又小心。
正当她要把匣子合上时,忽地感觉到异样,手不由自主就往匣子里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待回过神的时候,她才惊觉手里握着一块通体漆黑的木头。
秦爷爷生前是一名木匠,经常走街串巷去做手艺,家里也收集了好些木料。
这块木头显然是收藏之一,因为保存完好,表面还有一层光滑的油蜡,在微光中隐隐能窥见一丝紫气,那颜色既像木头里透出,又像是漂浮在表面。
秦君做了一辈子研究,最是好奇特殊材料,正要埋头看仔细,身后却突地传来利器划过地面的沙沙声。
甫一回头,便撞见秦老大半张染血的面孔满是狰狞的神色。
“我就说你这个小野种不安好心。”利益的趋势跟失血过多令他神志陷入疯狂,拎起手里的柴刀,狠狠就朝秦君劈了过去,“敢碰老子东西,砍死你!”
那一劈又快又急,距离又太近,秦君身后是供桌,根本就避无可避。
眼见这一刀下来就要血溅当场,秦君心跳如鼓,手下意识抓紧了那块木头。
忽地,自手心处似乎有东西窜进她的身体,快速流进四肢百骸,那股奇异的力量让她血液都在加速流动,另一只手不自觉抬起握住了头顶劈下来的柴刀。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屋内响起,两人的动作都齐齐停住,望向了拳头跟刀口相接的地方。
没有血迹。
秦君格外纤细的小手牢牢握住了柴刀中部,即便刀口已经钝化,但在孔武有力的秦老大一击下能抵挡住已经足够不可思议。
然而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没事,而柴刀却从中间......裂开了。
几秒后,断掉的刀哐当掉落在地,同时也惊醒了两人。
秦君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起手刀,干净利落劈向秦老大脖子,在后者一声闷哼倒地之后,她才粗喘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把柴刀,继而又神奇地望向自己挡刀的手。
确定真没受伤后,她才开始回忆起方才惊险一幕中所产生的异样。
令她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的那股能量来源,似乎是......她低头看着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木头,心头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