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蹲在院墙底下,刨了个坑,把红薯往里一扔,又把土埋了起来,上面用捡来的树枝升起了火。
这火升的艰难,他差点燎着了头发,等火升起来的时候,他脸上都是浮灰,衣服也脏皱了,上面还带着黑色的印子。
等捡来的树枝烧完,他用剩下的土盖灭了火,蹲在地上愣了会儿神,伸手碰了碰地面,又被烫的缩回了手。
他院子旁边树上的男人拧紧了眉头。
这小瞎子是谁他模糊中有点印象,只是这人以前经常涂脂抹粉,跟眼前这清爽干净的少年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男人观察一天了,像是得了什么趣儿。
小瞎子不太开心,嘴角弧度向下,精致的小脸有点颓丧,又等了片刻,小瞎子拿着根小木棍扒拉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准位置。
红薯被扒拉出来,表皮已经焦黑,小瞎子看不见,他拿起红薯被烫的斯哈斯哈的也不撒手,男人都不用仔细看,从他掰红薯的力道就知道这红薯夹生,这就是他说的很好吃?
宋黎知道这红薯烤的很失败,他根本不会做吃的……但他不舍得浪费,今天的晚饭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他把红薯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摸索着回屋了。
晚上他又去了假山浴堂,没遇见付岩,一个人洗了澡又洗了洗衣服,回来照旧把衣服搭在了木架上,顺手摸了摸昨天洗的,洗完忘了展开,到现在还没干。
他把昨天和今天的一起铺展开,站在木架旁边愣了会儿神。
闷热的天气没过几天,秋风一吹,天气立马凉爽了下来,工正所的小工在赌坊里名声大噪,被工正长叫去问出了宋黎,果然没出所料,宋黎被工正长截了胡。
宋黎倒是无所谓,反正帮谁赌都会给钱,他看不见,对这个朝代的钱也没概念,但平日里从典膳所换点吃喝是够的。
东苑的人见宋黎一个小瞎子反倒越过越滋润,心里很是别扭,这些人大多家境普通,王府每月会给他们家里送上银子,他们自己手里是没什么钱的。
宋黎在这男宠里算是另类的存在了,他父亲官居五品,虽然在京都不算什么大官,但那也不是普通家境可以比的。
这出身,如果放在外面,不少人都要巴结奉承他,但放在被王府一视同仁的男宠里,就是被联合排挤的对象。
五品官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家里送给人当男宠,这些人看着一个他们平日里高不可攀的人,和他们一道滚入泥潭,心理上总会有种扭曲的满足感。
有一天,滚入泥潭的人又上火烤了一遭,变成了一个瞎子,那满足感就更大快人心了。
但当瞎子过得比他们好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不是滋味了。
宋黎刚从赌坊出来没一会儿,怀里揣着工正给他的钱,捣着竹杖,嘴里哼着歌,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宋黎没防备,被撞倒在了地上,那人飞快的从他怀里掏出了钱跑了。
似乎怕他听出来,那人谨慎的没出声,宋黎判断不出是谁,他站起来,空茫茫的一片,又乱了方向。
握着竹杖的手不太舒服,指节也**辣的疼,应该是磨破了,这小赌坊是府里下人们私设的,地方偏僻,也不起眼儿,周围没什么参照物。
宋黎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路,他心里有点烦躁,一口气憋的他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