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月，西郊墓园。

明明是夏天，崔念念却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手上撑着一柄黑伞走在小路上。

她每个月都会来到这里看陈雨涵，但更重要的是可以见到季寒谦。

墓碑前，季寒谦早到了。

他只穿着件简单的白短袖，但难掩身上矜贵的气质。

将花放下，崔念念直直看向了季寒谦。

“你今天来的倒是很早。”

季寒谦闻声点头，目光依旧停在墓碑上没有挪动半分。

这样的情形崔念念已经习以为常。

她没有资格去问，甚至连难过都不敢暴露在他面前。

静默的站了半小时后，崔念念才等到季寒谦开口跟自己说话：“你住在那边还好吗？”

季寒谦没有多余表情，好像只是客套的问话罢了。

崔念念强挤出一抹笑容：“挺好的，环境安静很适合我画画。”

两人明明距离不过几米，她却觉得像隔了星河一般遥远。

正当崔念念失神之际，季寒谦突然转过了身。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居？”

崔念念一怔，心乱如麻。

整整一年了，她终于听到了季寒谦问起这个问题。

她不禁想起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她爱季寒谦，季寒谦却深爱陈雨涵。

高中毕业后，雨涵意外遭遇车祸去世，直到三年前季寒谦的父母开始催婚，他才主动找上了她。

在结婚那天她也曾问过，为什么要选择和自己结婚？

而当时季寒谦回答的不冷不淡：“反正不是娶她，和谁结婚都一样，而你更适合。”

崔念念思绪沉了沉，没有回答季寒谦的问题，而是将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三年前，你因为一句合适和我结婚，但我不是。”

“我是因为爱你。”

最后一句话，是崔念念在心中念了千万遍的话，也是她耗尽全身的力气才说了出来。

但她终究也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

季寒谦闻言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抱歉。”

他回答的格外认真，两个字却像寒风一般灌进了崔念念的心间。

谈不上失望，更多的是心酸。

他不爱她，她不是一直都清楚吗？

崔念念就这样站在原地，目光一直望着季寒谦渐行渐远的背影。

半响，她口中呢喃自语着：“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像祭奠雨涵一样来祭奠我呢？”

......

下午，崔念念拿着病历单来到医院复诊。

在诊疗室脱下口罩和大衣后，崔念念异于常人的皮肤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当看到她脸上还化着妆时，南江瑾的神情格外严肃。

“你还敢化妆？”

崔念念手中的动作一顿。

一年前，她从白化病发展成了皮肤癌。

崔念念抿了抿唇，心底泛起涩意：“本来就活不长了，我不想被他看出来耽误训练。”

她很清楚季寒谦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放弃一切来照顾她，而他正全力冲刺温布尔公开赛，绝不能分心。

“所以呢？为了他你就不要命了是吗？”南江瑾眉心皱的更加厉害。

崔念念挤出一抹笑将包里的空药瓶拿了出来：“我最近晚上全身疼的睡不着，麻烦你多给我开点止疼药。”

南江瑾接过空药瓶，眼中划过一丝恼怒。

“这个药你不准再吃了，明天就入院做化疗。”

崔念念垂下眼睑，眼底一片黯淡。

“我想先等他比完赛。”

南江瑾自知多说无用，最后只能带着闷气拿着空药瓶走出了诊疗室。

崔念念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了。

在浴室卸完妆，灯光打在她惨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病态。

洗完澡后，她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打开网页搜索栏。

在里面输入季寒谦的名字后，网页自动弹出了第一条新闻。

“网球运动员季寒谦与女友好事将近，双双出入同一家酒店。”

看着屏幕上季寒谦与女人的亲密照。

崔念念呼吸一窒，脸上的血色褪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