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书的到来,让厅堂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姜钰端着茶盏轻啄,苏月珍低着头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宋玉书则是眼观鼻的漠然样。
此刻被蒙在鼓里的只有祁元鸿一人。
“姜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婆子问姜钰。
姜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有回答婆子的话,而是道:“前些日子,家中仆从救了一人,询问之下,这人跟青山伯爵府的四**是旧识。
这可不就是巧了,我养了多年的夫君也跟苏四**关系匪浅,我就把人给请来了。都是熟人,坐下来聊一聊过往曾经,也可以期许下未来。”
.......
房间里一片安静,安静的诡异。
祁元鸿看看宋玉书,又看看低着头的苏月珍,此刻若是再不明白,他这么多年的书就是白读了。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怒气。姜钰看着他几乎要憋成王八的样子,心里畅快了不少。
没办法,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宋公子是何时与苏**相识的?”姜钰问宋玉书。
宋玉书平静的脸上起了一些波澜,他看了眼苏月珍道:“在上京的时候,苏**经常请我去府里唱戏。”
“经常啊…”姜钰意味深长的说:“那二位可真是老相识了。”
宋玉书:“我与月珍可不是老相识那么简单...”
“够了!”苏月珍腾的站起来,她眼睛湿润的看着宋玉书道:“都过去的事情了,何必拿出来提?你我....”
“**。”婆子见要坏事,马上拉住苏月珍的胳膊要阻止,但被狠狠的甩开了。
苏月珍流着眼泪看宋玉书,“你我身份天上地下,注定没办法在一起,何必要纠缠?”
宋玉书似乎被她的话给气到了,他也站起了身,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月珍说:“你知道我们地位悬殊,为何要招惹我?是谁天天送我礼物?是谁说心悦我?又是谁拉我进帐子的?”
喔嚯!
玩的这么大吗?
姜钰喝了口茶,继续看戏。而祁元鸿的脸已经青紫了。
“你住口。”婆子挡在苏月珍跟前,愤怒的看着宋玉书说:“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家**多请你唱了几次戏,你就动了歪心思,被我家老爷打了出来。现在竟然败坏我家**的名声,我看你的命是不想要了。”
这话威胁意味很浓,苏月珍此刻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她扭头看祁元鸿,见他脸色青紫,想要说些什么,但祁元鸿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姜钰见戏快完了,咳了一声说:“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怎么还提要人命了?不值当。”
房间里的人都看她,姜钰摊手,表示自己只是看戏的。
“姜钰!”苏月珍似乎找到了发泄口,“你个市井小民,低贱的商妇,我一定要让你死。”
她目眦欲裂,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
姜钰面色平淡、目光犀利的看着她,“我倒想知道,青山伯爵府的**,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要如何要我的命。”
“你....”
苏月珍抬手指向姜钰要继续放狠话,却被她身侧的婆子拦住了,就听婆子说:“姜娘子,我看你不是个糊涂人,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应该清楚。”
姜钰起身看着主仆二人,说:“我是市井小民不懂大道理,但我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逼急了我可以命都不要,敢问你们青山伯府的名声要不要?贵妃娘娘的脸面要不要?”
.......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带着鱼死网破的凶狠。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婆子问:“姜娘子想要怎么样?”
姜钰没有理她,而是看向祁元鸿,“和离可以,但把你这么多年用我姜家的钱还上。”
“凭什么?鸿郎,写休书给她。”苏月珍愤怒的几乎失去了理智。
她本是来耀武扬威的,没想到却是自己的脸面被踩在地上摩擦。现在姜钰说什么她都想怼回去。
“休书?”姜钰看**一样的看苏月珍,“七出之条我犯了哪条?”
苏月珍一时被问住了,她扭头看祁元鸿,见他依然青紫着脸不看自己,咬牙道:“三年无所出。”
“呵!”姜钰冷笑,“祁元鸿,三年前你我之所以成亲,是因为你父病重,想看到你成亲。我们成亲当天你父离世,我们开始守孝,至今没有圆房,何来三年无所出?”
苏月珍惊讶的扭头看祁元鸿,祁元鸿低头沉默。
姜钰又道:“有所取无所归者不去,与更三年丧者不去,前贫贱后富贵者不去,此乃休妻三不去。你父亲去世我披麻戴孝送他入葬,又给他守孝三年,此乃与更三年丧。你十岁时就开始由我家供养,现在你状元及第,高朋满座,我与你算是前贫贱后富贵吧。”
姜钰看着苏月珍和婆子问:“三不去我占了两个,敢问青山伯爵府的权势大的过法度吗?”
苏月珍和婆子都哑口无言,苏月珍就是再跋扈无脑,也知道有些话当众不能说。更何况,现在看来姜钰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钰娘。”祁元鸿抬头看着姜钰,“都是我的错,你要怎样便怎样吧。”
姜钰都要被整无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当了**还要立牌坊吗?
“好,”姜钰道:“我要的简单,你我和离,这十三年来你用我家的银钱,连本带利还回来。”
祁元鸿想马上把事情解决了,就道:“好。”
姜钰伸手,丫鬟夏荷把算盘递给她。姜钰理了一下算盘道:“你在镇上学堂上学的时候,每年2两束脩,你上了三年,一共6两。”
祁元鸿认同的点头,姜钰噼里啪啦拨动算盘,然后道:“这笔钱到今天我算你用了10年,10成的利息,一共需要还15两560文。”
才15两银子,祁元鸿没有放在心上,点头说对。
姜钰:“后来你在县学府学里读书,每年的束脩八两。加上利息十年一共是127两500文。”
“每年笔墨纸砚的费用,平均下来每年5两不多吧。”
祁元鸿:“不多。”
姜钰:“每年5两,一共13年,算上利息一共是224两398文。”
姜钰:“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富足,人参燕窝这类的补品你也没少吃,再加上你的伙食费,一个月5两银不多吧。”
祁元鸿:“....不多。”
姜钰:“一个月5两,一共13年,算上利息一共3065两170文。”
“你出外与人交往,这十三年里我给你的银钱不一,前几年是每月1两,后来是5两、10两,平均下来每月5两吧,一共13年,算上利息也是3065两170文。”
“你的衣物,每季3套,一年12套,13年间这些衣物的价格也不一样,我算你平均每年30两,一共13年,算上利息一共1346两390文。”
“你住我家,一个月我算你2两银子,13年你要还1226两7文。”
“还有我给你买的玉佩等礼物,你去上京赶考我给了你300两,这我不算利息了,一共500两。”
“我与我父母这些年对你的照顾,对我来说是无价的,但我今天给你说个价格....三千两如何?”
“好。”祁元鸿已经意识到这些钱加起来恐怕不少,但他现在不应也得应,这件事必须马上过去。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算盘的响声,然后就听姜钰道:“1万2千570两350文。”
房间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祁元鸿。他此刻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目光凌迟,这是今天姜钰给他最大的羞辱。
顶着众人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祁元鸿看向苏月珍说:“月珍,给钱。”
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苏月珍,她此刻像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她苏月珍,青山伯府的**,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要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酸也就罢了,现在还要给他还债。再看向宋玉书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她更是不甘。
她坐在那里不动,祁元鸿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婆子轻轻推了推苏月珍,苏月珍狠狠的瞪了一眼姜钰,咬着牙说:“我怎么可能随身带一万多两银票?”
一万两千两银票,是可以在上京买一处大宅子的。
众人又都看向姜钰,就见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平淡的说:“那苏**和状元郎就在我这儿休息会儿,让你家仆从去筹钱。什么时候钱筹到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办和离。”
她真的害怕苏月珍因为这一万多两银子不嫁祁元鸿了,那样的话,岂不是一坨屎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不行!
必须把祁元鸿跟苏月珍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