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芭蕾国际比赛前夕,我被小混混打晕塞进车里。
路人发现时,混混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舞蹈生的身体就是软,皮肤也嫩。”
我**撕裂,大肠被切,终身只能挂着排泄袋。
亲哥封锁全城,势必要那几个小混混付出代价。
父母联系世界一流专家,从全国各地飞来替我治疗。
我却偶然撞见他们的谈话。
“不就是一场比赛,至于找那么多人糟蹋茜茜吗?”
亲哥听了母亲的话,立刻反驳:
“一心即便不是我的亲妹妹,可为了不让她受委屈,我情愿从根源毁了茜茜。”
“何况她已经有了霍家大**的名号,后半辈子不用发愁,把冠军让给一心又能如何?”
他们为了给错养十几年的假女儿铺路,情愿毁了我这个真女儿的一生。
既然如此,这个家我不要了。
1.
病房外,哥哥和爸妈谈话的声音传来。
“真的要让媒体报道吗,茜茜现在这个样子传出去,怕是以后要遭人非议的。”
母亲还是略有担心,试图阻拦哥哥的决定。
“曝光就是为了增加知名度,只有彻底让茜茜死了这条心,她才不会继续跟晚霁争夺比赛的冠军与出国比赛的名额。”
“况且医生已经断定她这辈子都得携带排泄袋,病情无力回天,就算媒体报不报道,都改变不了她的现状。”
妈妈还想再说,反被哥哥呵斥。
“别再说了,我们不是都答应晚霁要让她安心拿下冠军的吗?”
他眼神带有责怪的意味,看向妈妈。
“血缘无法改变,出生时被抱错,晚霁也是受害者,我们更该补偿她才是。”
妈妈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默许了哥哥的做法。
爸爸也安慰道:
“祁明说的对,反正茜茜跟着我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名誉受损算得了什么,应当好好补偿晚霁。”
“毕竟我们养了她二十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的,难得你就舍得看晚霁吃苦吗?”
爸爸口中的吃苦,不过是霍晚霁在舞蹈比赛中输给我,获得第二名的称号。
为了拿下第一的名次,这群人不惜毁了我的一辈子。
仅仅为了他们的假女儿,能在比赛中大放光彩。
人的一生和一次比赛的冠军如何能画上等号?
我假装持续昏迷着,眼泪却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
哥哥推门而进,身后跟着爸妈。
他们看见我枕头上泪湿的痕迹,心疼地替我掖了掖被子。
“茜茜自从出事以后,常常做噩梦。”
“我实在是不忍看到她这个样子......”
妈妈摸了摸我的瘦削的脸,我随即睁开眼睛。
“茜茜,是不是妈妈把你吵醒了。”
她的关心掺杂一半的真情与一半的假意。
我全身剧痛,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扯到身下的伤口。
就连摇头都做得那样艰难。
哥哥气愤地握紧拳头,不由地红了眼眶:
“那群狗东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上前来紧紧握着我的手,徐徐地低下头:
“茜茜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找到那群人,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还你一个公道。”
这一家人在我们面前演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要不是偷听到他们在病房门口说的话。
也许此刻的我会感动不已。
“妈妈替你联系了全世界顶尖的医生团队,但从国外赶来需要时间,妹妹你再等等吧。”
挂着粪便袋,下半辈子生活无法自理的我可以再等等。
但他们等不及去弥补霍晚霁。
霍家人到底还是偏心那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弃自己流落在外,而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于不顾。
如果他们就这样疼爱霍晚霁,又何必让我认祖归宗呢?
2.
“茜茜,既然你醒了,那就先跟我们出去一趟吧。”
哥哥从房间的角落拿出轮椅,仔细地打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脸顿时惨白。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哥哥此时对我还有些耐心。
“去舞蹈比赛的现场,晚霁拿了冠军,我们身为家人理应去祝贺她。”
我手紧紧扒着病床的床单,不愿下去。
“你们去就好了,我也要去吗?”
哥哥微微皱着眉,瞥了我一眼。
“你也是霍家的一份子,反正医生暂时没法赶来,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我不由地想到,也许医生明天才到,也是他们的谎言。
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强迫我出现在大众面前。
“哥哥,我不想去。”
我咬着牙,拒绝的话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哥哥没了耐心,一脚踹在轮椅上。
“霍茜茜,你别以为自己是病人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别人都有家属陪,只有晚霁是一个人去比赛。”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领奖台上,该有多难过?”
我眼里蒙了层水雾,倔强地摇着头。
“哥哥,我不舒服,求求你了,能不能别让我去。”
霍祁明不悦道:
“我等会让医生给你开两颗止疼药,你必须去。”
他长湖一口气,将轮椅铺好,走到病床边,试图抱我下去。
但我抓着床单的手始终不放,试图反抗他。
“茜茜,就听你哥哥的吧,别惹他生气。”
爸爸出声劝我。
霍祁明的力气比我大的多,他粗鲁地将我从病床上扯下来,往轮椅上一丢。
“少耍什么大**脾气,你既然已经被我们家认回来,那哥哥就不得不教育你两句。”
“霍家可以给你一切,但晚霁现在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要试图再跟她争什么,因为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一定会优先补偿她。”
抱错的事,霍晚霁是受害者。
在哥哥和爸妈的眼里,我却成了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可明明这是原本就属于我的人生。
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
摔进轮椅里,腹部突然传来刺痛。
我隐隐感觉有什么暖暖的液体在慢慢往外渗出。
为了缓解这份疼痛,我用手捂住伤口。
转头看见随身携带的粪便袋时,我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泪如雨下。
**在外的粪便袋是耻辱的象征。
它告诉别人我曾被别人侵犯过。
此后的日日夜夜,我都像被**的那天一般,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
霍家人将我的尊严垫在霍晚霁的脚下。
助她一步登天,斩获荣光。
3.
霍家人将我强行带到赛场旁的时候,观众和评委的目光尽数落在我身上。
他们好似在看一个**的怪物,眼里充满好奇与鄙夷。
霍晚霁穿着原本属于我的舞蹈服,跳着我独自编排的舞蹈。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为什么霍晚霁会跳和我一模一样的舞?
一舞动人,台下掌声雷鸣。
评委发自内心地夸奖她:
“这是我今天看见过,编排得最有创意的舞蹈。”
霍晚霁是灯光下最美的白天鹅,身处暗角的我像是不堪入目的烂泥。
哥哥推动我的轮椅,准备将一家人带到舞台下,为霍晚霁献花。
“茜茜,你把花抱好了,我要推轮椅,没手拿。”
他把花随手一丢,丢进我怀里,正好砸中腹部的管子。
我疼得龇牙咧嘴,反被哥哥警告。
“给晚霁献花这事不能有任何差错,你赶紧控制下表情。”
媒体的镜头对准霍晚霁,无数闪光灯落下,照在我的脸上。
“是霍茜茜,那个赛前被小混混玩进医院那个女的。”
灯光刺眼,我试图用手遮挡。
无数的话筒探了过来:
“霍**,据网友传言,你没能参加这次比赛,是因为赛前玩得太花了,这事是真的吗?”
“霍**,你决赛的名额是不是也是靠卖**换来的?”
“霍**,你现在挂粪便袋,是因为被小混混玩得尿失禁了吗?”
因为被过度**,我无意识失禁,当着一众记者的面排泄。
“**,当众拉屎,快拍啊,这也太劲爆了!”
相机怼着我的脸和粪便袋,快门不停。
仍然有人问着让我难堪的问题:
“霍**,方便问一下你们都用了什么姿势,才导致你**撕裂的吗?”
我向父母投去求助的目光,身后的霍晚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下了台。
哥哥给了他们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用管我。
霍晚霁有些不满,朝着霍祁明撒娇道:
“哥哥,明明是我拿了比赛第一,风头却都被她抢去了。”
霍祁明以为环境嘈杂,我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但实际上,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
“以后的比赛你都是冠军,到时候要多少名声有多少名声,不必急于这一时。”
霍晚霁手里捧着鲜花,害羞一笑:
“那好吧,都听哥哥的。”
霍祁明温柔地揉了揉霍晚霁的头顶,眼里充满宠溺。
“我让人**霍茜茜跳舞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霍晚霁乖巧地点点头:“知道啦。”
怪不得她能跳出和我一样的舞蹈,原来是有哥哥在暗中帮她。
霍祁明心中的天平始终倾向霍晚霁。
他们毕竟相处了二十几年,早已把彼此当成亲兄妹。
我这个后被寻回的霍家真女儿,仿佛才是这个家多余的人。
直到灯光褪去,霍祁明才肯走过来,假惺惺地照顾我。
“抱歉,是哥哥不好,刚刚人太多了,我怎么都挤不进来。”
“让你受委屈了。”
我一言不发,眼尾发红,隐忍着松开捂着腹部的手。
他们这才看见,我肚子插管的那个地方血流不止,染红了一整片病号服。
“茜茜,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大出血?”
“是不是刚刚那帮臭记者碰到你了?”
“哥哥麻烦带你回医院!”
妈妈看见我身下血流成河,当场落下泪来。
“霍祁明,**要是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霍祁明一边打电话通知医院,一边推着轮椅飞一般地往外冲。
还能抽出时机安抚妈妈:
“没事的,可能只是扯到伤口所以出血,她被人弄成那样都没死,怎么可能流点血就出事呢?”
我心灰意冷,在吵闹的声音中陷入了昏迷。
4.
“病人刚做完手术,你们就把她带出去,是想要她死吗?”
医生斥责的话在病房门口传开。
哥哥抿着下唇,没有吱声。
“她身体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需要静养。”
“再带着她折腾,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医生愤然离场,留下霍祁明霍晚霁兄妹俩。
“哥哥,肯定是霍茜茜自己把自己弄伤的,她想博同情。”
“她出现在赛场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她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可能记者随便采访了她一下,就大出血呢?”
霍晚霁语气不满,对我很有意见。
“算了,现在目的达成,她应该对舞蹈比赛彻底死心了。”
“加重病情也好,就算她还有私心,她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持她继续跳舞。”
我躺在病床上,就像一只搁浅的鱼儿,等待命运的宰割。
霍祁明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虽然她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但晚霁你永远是我唯一认定的妹妹。”
“况且你曾经给我捐过骨髓,爸妈一定会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对你加倍补偿的。”
听声音,霍祁明好像将霍晚霁搂在了怀里。
霍晚霁轻轻捶了捶霍祁明的胸膛:
“你也是我唯一认定的哥哥。”
“哥哥你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替我撑腰。”
霍祁明目光如水,竖起手来。
“好,哥哥答应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我便泪如雨下。
在我十八岁那年,霍祁明患了淋巴瘤。
医生通过大数据库找到我,想让我为他捐赠骨髓。
我捐了,捐赠人在霍家人那却变成了霍晚霁。
想起捐骨髓后的那段日子,我常常头痛骨疼,抵抗力急骤下降。
饱受慢性感冒折磨了小半年。
“哥哥,你先去找爸妈,把晚饭吃了。”
“你想吃什么?哥哥等会帮你带。”
霍晚霁俏皮一笑:
“哥哥带什么我都吃。”
霍祁明离开医院,霍晚霁推门进入病房。
她走到病床另一侧,对上我的眼睛。
“哟,醒了啊,那正好我也不想装了。”
“霍茜茜,你在那个家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
“要钱,还是想要分走爸妈哥哥对我的爱?”
她的脸俯下来,面目狰狞。
“一样你都别肖想,霍家的大**,只能是我一个人。”
她步步紧逼,我蜷缩在被子里无处可逃。
“霍茜茜,你去死吧!”
我无力发声,连张嘴说话都难。
霍晚霁一把扯开被子,拽着我腹部的管子,一口气拔开。
她转身离开病房,留我一个人。
许久之后,一家人慢悠悠地回到医院。
霍晚霁伺机跑了出去:
“哥哥,茜茜她为了逼我从这个家离开,拔管威胁我。”
“我明明都答应她,我会离开的,她却执意栽赃嫁祸。”
“哥哥,你会信我的对吗?”
霍祁明眼眸一暗:
“霍茜茜又要搞什么花样?”
他赶回病房,推门而入,指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眼前的场景却叫他瞳孔震惊。
床单被褥上全是血。
而我消失不见,不论他们在医院怎么找,都无法找到我的下落。
他们不会再找到我了。
我所期盼的家,充满了对我的恶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消失在他们眼前,永生永世不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