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乔安儿回以笑容,不禁暗叹他笑起来和煦如阳,大抵他的人,他的灵魂,皆是一片不曾被世俗玷污的净土。
目光短暂交汇,池渊低下头,砚台舐笔,继续在诗句下写了两个字:恭喜。
都说聋了也就哑了,他情愿以字表意,也不愿张嘴。
乔安儿从医者的心态惋惜,笑着说道,“同喜,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池渊读懂她口型表达的意思,目中诧异。
他做梦也没想到,穿着喜服来的会是他的新娘。
这份凝滞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池渊薄唇翕张,似有话说,但话到喉头又被他咽了回去。
乔安儿怕是冒犯到他,也尊重残障人士的自尊,牵起了他的手。
池渊如同提现木偶,任由乔安儿将他的手掌摊开,指尖落在掌心纹路里,轻轻刻画着。
一笔一划,一字一字。
仿若羽毛扫过,带来**的触感。
随着几个字无形落成,池渊瞳孔震荡,她写的是:我想嫁给你。
他愈发匪夷所思,眼神向乔安儿求证真实性。
“你会嫌弃我么?”乔安儿甜腻腻的笑容,灿若春花。
她也担忧着,这桩婚事未与他商谈过,属于先斩后奏,万一人家根本不愿意呢?
池渊如梦初醒,眼中透出了一丝坚定,立刻摇了摇头。
旋即他看了眼自己的腿,眉宇之间郁色重重,露出了苦笑。
他残败之躯,人人恐避不及,哪有资格嫌弃旁人?
乔安儿猜度他心思七八分,宽慰道,“你放心,我既是决定嫁于你,必然忠贞不弃!”
本以为可安抚池渊脆弱的心灵,谁料池渊再落笔:不必勉强自己。
京城上下,谁人不知,乔安儿钦慕二弟池焰,不惜手段才等到今日。
乔安儿见“勉强”二字,霎时冲门外喊道,“你们两个,取合卺酒来!”
拜堂之事,侯府不愿大肆操办,更不会为她和池渊多费周章。
然而,自古以来,天地为鉴,成亲结缔,仪式感不能少!
等了半晌,屋外却无人应。
乔安儿不禁怀疑,池渊残疾,丫鬟也聋了不成?
她扭头出了厅堂,赫然见那俩丫头依是坐在石阶上,一个捏着树枝桠晃悠在黄狗鼻子前,一个顺着黄狗的皮毛捋着,好不惬意。
“唤你们办事,你们这是给谁难堪?”
乔安儿兴师问罪,小脸坨红的丫鬟却剜了她一眼,“让你那跛子相公伺候你啊,事真多!”
说完,她又继续逗小狗,“大黄,瞧瞧这些人哟,刚进门就迫不及待耍威风,就是个倒贴的货色,是吧?”
她嘴里啧啧的,乔安儿拳头攥得硬邦邦。
不过是下人,竟欺到主子头上来,反了天了!
怕是池渊平素里也不跟她们计较,为虎作伥惯了了!
乔安儿可没那么好相与,她皮笑肉不笑,“事都主子做了,要你们何用?既是如此,我便好生问问母亲,该如何处置你们这些持强凌弱的狗奴才!”
“嘁。”另一个微胖的丫鬟不以为然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