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结婚纪念日这天,江年给过生日的小青梅燃放了盛大的爱心烟花。
我呆在原地,静静等着烟花消逝。
火星子落在我身上,烧得我生疼。
江年以为我要像往常一样跟他闹。
让保安把我拖走,我在挣扎中不慎落水。
他命令所有人不许救我。
等我奄奄一息爬上岸,我忽然对这段婚姻倦了。
当晚,我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1.
刚拟好离婚协议书,江年就一脸冷淡地走了过来。
“宋时宜,你别怪我今晚狠心,要不是你想搅乱兰兰的生日宴会,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他一边指责一边愤怒地顺手把离婚协议书捏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浑身湿漉漉的,沉重的衣服压得我难受。
我找来一条毛巾,自顾自地擦头发。
见自己被无视,江年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能原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你平时要跟我闹,我都无所谓,但今天是兰兰一年一次的生日。”
他清楚地记得青梅许晓兰的生日,却忘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第五周年纪念日。
为了今天,我在家里忙前忙后,精心布置了烛光晚餐。
他晚上迟迟不归,窗外却噼里啪啦地绽放美丽的蓝色烟花。
烟花绵延不断,足以见得背后者的用心。
甚至还拼凑成一个爱心加许晓兰的形状。
我发誓,我只是打车过去看热闹。
没想到江年先入为主地以为我要搅乱许晓兰的生日宴会,直接派保安把我强制拉下去。
我在挣扎中不慎落水,他还命令所有人不许救我。
换作以前,他回来后我必定是要跟他吵得面红耳赤。
但这一次,我真的没精力了。
溺水甚至差点被活生生淹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更是不想与江年有多一句的废话。
“我要去洗澡,你请自便。”
我拿着睡衣就进了浴室。
等我出来后,江年坐在我布置的长桌上,桌子上我精心准备的菜已经没了热气。
江年重新点燃了熄灭的蜡烛,他高昂着头颅招呼我坐下:“现在我有时间,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坐下来我陪你吃点。”
我摇头拒绝了,这些饭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我掏出手机点了个自己最爱吃的螺蛳粉。
江年闻不得酸笋味,跟他结婚后,我再也没吃过这个美食。
他皱着眉看我把螺蛳粉端上桌:“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吗?夹一点粉给我吃。”
若是以前,他愿意主动涉足我喜欢的东西,我必定是受宠若惊地把东西奉上给他。
现在,我抱着碗不撒手,果断拒绝了他:“算了吧,你想吃就自己点个外卖。”
江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抢先一步打断他:“食不言寝不语。”
气氛冷不丁沉默了下来,只剩下我嗦粉和刷视频的声音。
吃着吃着,我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股冷意涌上身,估计是有点感冒。
我毫不在意,继续嗦粉。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对面的江年快步走过来,施舍般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我身上。
又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往外拖。
不容拒绝地说:“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红了一圈。
我想起他之前的话语,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没这么矫情,随便吃点药就好了。”
江年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可太熟悉了,这是他发怒前的前兆。
他不允许我反抗他的权威,硬拽着我上了车。
车上,我捂着鼻子,眼前开始发黑。
江年注意到后座上的我,罕见地调低了空调温度和关闭吵闹的音乐。
修长的手还递来了一条毯子。
毯子上,有许晓兰最喜欢的香水味。
我在江年身上闻过。
电话**适时地响起来,他的手机连接着车上的蓝牙。
江年专注着开车,直接开了免提。
许晓兰害怕的声音响彻整辆车:“**哥,我胃又疼了,我还找不到药,你快来救救兰兰。”
车子猛地刹车,我因惯性差点飞出去。
江年的脸色很焦急,不耐烦地催促着我:“宋时宜,人命关天,你赶紧下车。”
凌晨三点,我在高速路上被他丢了下来,还吃了一嘴的车尾气。
我拢了拢身上穿着的薄薄睡衣,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
好冷。
身上什么也没带。
我头好疼,但只能顺着黑暗的路往前走。
幸亏有车主停下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还好心把手机借给我。
我报了警,最终在天亮之前回去了。
我迷迷糊糊翻出退烧药吞了下去,就抱着被子陷入沉睡。
等我一觉睡到傍晚时,江年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2.
我没看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准备下床给自己弄点吃的。
肚子饿了一天,总不能委屈着自己。
江年自己把包放在挂架上,主动跟我解释起来:“昨晚打雷了,兰兰害怕,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才一晚没回来......”
我无所谓地打断他:“我知道了。”
他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瞧见我的动作,又先我一步走进厨房,生疏地系着围裙,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你现在是个病人,煮粥这种简单的小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我本来想拒绝,他却已经开始干活。
罢了,就不要再浪费粮食。
江年不会洗米,火候也把控不好,险些烧掉他的眉毛。
这很正常,因为结婚五年,他从未下过厨,我更是包揽了家里全部的家务活。
良久,江年端来了一碗鲜虾蛋黄粥,他的神色倨傲:“赶紧趁热喝吧,我费了好大的力气。”
人们总说,主动向人讨要一个东西是很卑微的。
我回首往事。
我之前发高烧,哭着求他留下来陪我度过难熬的夜晚。
他不愿,我便退而求次,乞求他为我做一顿饭。
哪怕是一顿也好。
他会冷笑着大骂我矫情,见不惯我躺在床上的那副羸弱样,更是会端来一盆冷水泼到我身上,用尽侮辱的词语逼着我爬起来给他做饭。
如今,粥的热气扑面而来,我的心却早已没有了温度。
我只看了一眼便把粥推回给了江年:“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不想喝。”
言简意赅的话语激怒了他,江年阴沉着脸:“宋时宜,我现在愿意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别得寸进尺。”
我起身把自己的过敏史记录单递给他,淡然地道:“我对虾过敏。”
江年愣在了原地。
一脸恼怒地把碗摔了:“你对什么过敏,你自己不会提前说吗?整这么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你。”
粥洒落了一地,他气得扭头就走。
走到玄关处,他迟疑地停顿了几秒。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是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痛哭流涕地跪下来恳求他不要走吗?
我叫住他:“你别走——”
江年迅速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笑容。
我轻启唇:“你摔碎的东西,自己收拾,我可不负责。”
男人把门重重地摔上,宣示着他的态度。
曾几何时,家中所有物件都由我掌管,我名为江太太,实则只是属于江年的保姆罢了。
都是和芝麻一样的小事,可满地的芝麻足矣让人捡到崩溃。
我突然笑了。
江家家宴上,江年拉着我陪他演夫妻情深,故作贴心地往我碗里剥了好几只虾。
结婚五年都对他百依百顺的我,第一次小声地提出了抗拒:“我不能吃,我虾......”
我话还没说完,江年就在桌子底下用力掐我的大腿,声音充满威胁:“别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你难堪。”
我憋着泪,颤抖地夹起虾就塞进了嘴里。
很腥,不好吃。
最重要的是,我的身体泛起密密麻麻的痒,如同被蚂蚁啃噬。
我倒了下来,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中被救护车拉走了。
临走之际,江年望向我,似乎是在责怪,为什么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时间一晃而过,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有些人转眼间就忘了。
往事如烟,新人胜旧颜。
3.
我点了外卖粥,喝下去胃舒服了不少。
整整一个晚上,江年都没有回来。
以前的我会跟小女生般胡思乱想,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为何彻夜不归。
如今,我浑身上下都舒展开来,感到无比地轻松惬意。
一个人真的很爽,不用在乎他的感受想法。
我打开手机,随手把置顶的江年取消掉,望着满屏都是自己发的信息。
我删除了聊天框,眼不见心不烦。
刚想对他开启免打扰,他就猝不及防地发了一张图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精致漂亮的星钻项链。
“补给你的结婚周年纪念日礼物。”
我心下了然,这是他给的台阶。
我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不用了,纪念日已经过了。”
换而言之,就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面秒回:“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不要就丢垃圾桶,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货。”
确实不是什么值钱货。
因为上一秒我还刷到了许晓兰的抖音,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带货主播。
这次带的货,就是这条蓝色星钻项链。
好歹也算有面的江年,陪着许晓兰在直播间跟网友们亲密互动。
她在闹,他在笑。
不少人看在江年的面子上,很快就把许晓兰的货物清空。
许晓兰激动得直接在江年脸上亲了一口,反应过来后又故作羞涩地说道:“江总,我不是故意的......”
江年没有责怪,只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直播间到此关闭,留给网友们遐想的空间。
别人不要的批发货拿来送给我。
我起身,项链顺着我的指缝滑进了垃圾桶。
回头又顺手把江年微信给拉黑了。
如今,他这颗石头砸到我心里,已经引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熟睡中,侧边的床榻窝陷了下去。
江年难得回来这么早。
闻着他身上呛鼻的属于许晓兰的玫瑰香水味,我深呼一口气,坐起身跟他对视:“不洗澡就别进来睡,这么喜欢喷香水的话,为何不让她陪你睡觉?”
男人冷冷地盯着我,眼神流露出诧异,最终还是选择去浴室。
而我,在他出门的一瞬间就把房门给反锁了。
跟他呆在一个空间,我嫌恶心。
我戴上耳罩隔绝外面的拍门声,抱着枕头一夜好梦。
4.
第二天,江年顶着黑眼圈站在门口。
“宋时宜,你胆肥了是不是?”
我没理会他的眼神杀,径直绕过他去洗漱。
电话**响起来。
是律师打来的。
我进去洗手间接电话。
等我出来,江年已经穿戴整齐,胡子也刮了干净,一副乖乖坐在沙发上等我的样子,跟刚刚那副凶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顺嘴提了句:“谁打来的?”
我没搭理他,穿好鞋准备出门,他迫不及待地贴上来:“我陪你一起去,我今天很闲。”
我斜视了他一眼,怪不得态度大转变。
今天是我们之前约定好一起看望我母亲的日子。
他以前总是有诸多借口推辞我,久而久之,我已经不需要他陪伴了。
想起母亲,我没再拒绝江年。
去医院的路上,我正思考母亲知晓我要离婚会有什么反应。
江年就接了个电话。
通话结束后没多久,他面色如常地照常开车,却在下一个路口把我给放了下来。
他时不时地瞥向一直弹出消息的手机,对我说:“公司发生了点事要我处理,我忙完就去找你。”
我没错过屏幕上备注的“兰兰宝贝”,简单嗯了一声,算是应他。
江年定神看了我一会,再次重复道:“放心,我今天一定会陪你去的。”
我已经扭头就走,坐上网约车。
他望着我的背影,眼神充满不解。
到了医院,我推着母亲去拿药。
母亲见到我很高兴,握着我的手,心疼地说道:“闺女,你瘦了啊,江年待你可还好啊?”
我抚了抚母亲的白发,轻声开口:“妈,我要跟他离婚。”
话音落下,瞬间响起了物品落地的声音。
我跟母亲同时抬起头,对面是一脸愕然的江年,和手指割伤绑了绷带的许晓兰。
许晓兰看到我们很惊喜,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宋姐姐好,阿姨好,你们怎么也在医院?”
她主动挽起江年的手臂,一副自来熟地模样:“我手指被割伤了,实在疼得动不了,江年哥哥才陪我来医院的,宋姐姐不要误会哦。”
江年不露痕迹地抽出手臂,假装蹲下身捡起摔在地上的药,表情有些尴尬:“她受伤了,又只有我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我......”
拿药的屏幕上亮起了我的号码牌,我推着母亲,径直略过了他。
江年的解释如同被人掐了脖子般一下子顿住。
等我们拿完药出来,药房门外凳子上的江年眼神一下子就亮了,他推开许晓兰搭在他大腿上的白皙小腿。
主动接过我手上的轮椅推着我母亲。
“我来推咱妈吧。”
我顿了下,没阻止。
将母亲安置在病床上,江年迫不及待地把我拉了出来。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的眼睛,似乎要将我看穿。
“你刚刚说的离婚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