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靠在墙边，给母亲出谋划策。

对，我很黏妈妈，他的算计是对的。

我出生那年，刚好碰到哥哥检查出肾病，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都认为我是灾星，害了哥哥。

他们不想照顾我，就将我送回了乡下。

在乡下，我一直由奶奶照顾着。

因为我是女娃，她不喜欢我。

我长到八岁时，第一次见到了我的妈妈。

她的手上牵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又白又漂亮。

跟假小子的我，完全不一样。

我拘谨地扯着身上不合身的旧衣服，偷偷站在院门口后面，贪婪地窥伺着她们的幸福。

当时的我就像是一个小偷。

妈妈穿着一身红色毛呢，对怀里小女孩笑得温柔，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好听极了。

我羡慕又激动。

这么温柔的人，以后就是我的妈妈了。

她发现了院子里的我，在见到我时，她的细眉不悦的紧拧住。

“妈，怎么把阿澈的衣服给别人穿上了?阿澈的东西别人都不许乱动，妈怎么老糊涂了。”

我听见她不悦的呢喃着，把小女孩抱进屋里后。

我跟着进去了。

奶奶老泪横流地拉着爸爸问他孙子怎么样了。

妈妈则是牵起我的手，带我进去换了套新衣服。

衣服有些短，连手腕都挡不住。

在冬天里，肯定是会冻手的。

可我不介意，怯生生望着抱着我的女人，她连头发丝都是香的。

“衣服尺码竟然没差多少?”

她奇异地惊呼一声。

我疑惑看着她，吃不饱穿不暖，能长得有多高？

但是，我不想她因为我，去和奶奶吵架。

“妈妈！这件衣服是我的?这个小乞丐怎么可以穿我的衣服?”

“妈妈，妈妈，你是不是不爱安安了?”

“我讨厌你这个坏孩子。”

门口的小女孩睁着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跑过来抱着我的衣服，一直不撒手。

口水都糊到我的新衣服上了。

我的新衣服被她弄脏了。

这是我的第一件新衣服。

“安安，这个是姐姐，先把衣服借给姐姐穿一天好不好?明天妈妈回去给你买其他好看的行不行?”

妈妈抱起安安，在她怀里不停哄着。

我愣愣用手，擦着新衣服上的口水。

只见妈妈怀里的安安，圆溜溜的大眼睛朝我咕噜噜转着，她得意看着我，抱着妈妈道：“妈妈是世界上最爱安安的妈妈，妈妈只爱安安。”

“姐姐衣服就送给你穿啦，妈妈要给安安买新的。”

小孩子的恶意永远都是最明显的。

安安不喜欢我。

新衣服是故意被她弄脏的。

我知道我是不讨喜的，在安安眼里我是入侵者。

妈妈哄着她就出去了。

可我没有生气，反而越发期待未来的日子。

我盼望着妈妈会像对安安一样，对我一样好。

奶奶总说长大就把我卖掉，说女娃子就不配活，说我害了她的乖孙孙，我讨厌她。

后来，我被他们接回了城里的家。

在大城市里，繁华的一切都让我手足无措。

我没有见到他们口中的哥哥。

他们每天都很忙，忙着上班，忙着下班，忙着照顾医院里的哥哥。

我照顾着安安，在小城市里期待着妈妈有一天能够停下脚步，像抱安安那样抱着我，对我轻声细语。

2.

我的灵魂飘向病房，大我七岁的哥哥此刻早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像一个骷髅。

他无声地朝我所处的方向望来。

似乎在某一刻，他感受到了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