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毕业后,富二代男友家里破了产,欠下了不少债务。
我去做了车模,偶尔**模特,赚来的钱都给他做了创业基金。
后来他东山再起,我也顺其自然的要嫁给他。
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我看到来自他爸妈的信息:
“那么多业界大佬都认得许乐言,她当初究竟用什么手段怎么赚来了那么多钱?”
“我不信她真的清白,我们家怎么能要那样的姑娘进门?”
“悦悦已经回来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们还有个孩子......”
......
彼时我刚把何彦辰换下的衣物洗好晾出去,电视上就有了他手机的投屏。
今天是他跟陈氏大佬谈成合约的日子,回来的时候虽然喝的不少却还算清醒。
我坐在沙发上,手脚冰凉的看着何彦辰的回复:
“这么多年来她帮了我这么多,我要是现在跟她分手传出去怎么办?”
“日子还长,您劝悦悦让她先带好孩子,等我赚到钱了给她一些,也算是封口费了。”
那边的人显然很开心自己能够将宝贝儿子说动: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不过妈劝你一句,千万不能跟她发生真感情,以免以后......”
剩下的话已经不言而喻,手机上的话打了又删,最终回答道:
“我知道了。”
原来,他们一家人原来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之前,何彦辰心里有白月光周悦,跟我在一起也是为了寻乐子。
整个学校都知道,金融系有个书呆子许乐言,家里很穷,每天只吃两顿饭。
一顿泡菜夹馍,另一顿是馍夹泡菜。
何彦辰像开玩笑一样要跟我在一起,我便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他。
我还记得第一次去何彦辰家里,那时候何家刚刚没落,何母坐在小板凳上面发呆,看到我来也只能勉强笑一声。
他们那时候还没能从锦衣玉食的生活里完全清醒,我给他们做了四菜一汤后何母还在抱怨为什么没有她喜欢的玉米虾仁。
我能理解她当时的感受,从前她家住在别墅区,她的衣物全是昂贵的真丝和香云纱,桌子上的菜就像流水席,她每道菜只尝一口就可以吃饱。
卫生间里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大约是何彦辰要出来了。
我关掉电视,他摇摇晃晃的出来叫我:“乐言,我想喝你做的银耳羹。”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已经进了卧室倒在床上。
他知道的,我不会拒绝。
银耳便宜,又接近他以往奢靡生活的口味,加上牛奶清甜可口,他一直都很喜欢。
我站在锅前面静静的搅动着锅底以免银耳黏锅,又想起我做车模时的日子。
刚开始是衣着暴露的低配车,负责人需要用我们身体来争取曝光,我麻木的将自己的身体摆成各种奇怪的姿势,任由那些或欣赏或猥琐的目光欣赏。
不做车模的时候,我去了一些小画室,那里有要画人体的学生,我衣不蔽体的坐在椅子上几个小时,等待着他们结束。
挣的所有钱,我只留下了生活费,剩下的全部交给了何彦辰。
第一次拿我的钱时,何彦辰红着眼睛哭了很久。
到了后面,他会主动问我:“乐言,我还需要一点钱,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从前他是学校里呼风唤雨的二世祖,谁见了他也要客套着唤一声“何少。”
家道中落后,从前的朋友没了踪影,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将银耳羹凉着,随即站在阳台上吹风。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彦辰也过来了,身上的酒味已经散去,他伸手拥住我把头放在我颈窝处:
“怎么还不睡?”
“在想明天的订婚宴。”我回答,已经见识到了何家对我的评价,明天的订婚宴真的还要继续吗?
听到我说这个,何彦辰的身体猛然间僵硬起来。
他干硬着嗓子:“乐言,我忘记跟你说了。”
“明天我要出国一趟,这笔单子对公司来说很重要,我已经跟酒店说好了,我们订婚的日子改了时间。”
是吗?我自嘲的笑了起来,这样也好。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等何彦辰离开后,我去了何家一趟。
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何母的气质有种尘埃落定的淡然。
看到我来,她的脸上有些尴尬,或许是想起了昨晚上她对何彦辰说的话。
客厅里坐着客人,其中有一个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都变了:“这位是......”
何母抢先一步回答:“是小辰的同学。”
朋友可供挑选,同学却能来自世界各地,鱼龙混杂。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曾经如日中天的何家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朋友?
我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辩驳。
那男子我也想了起来,从前我做车模时,他带着一大群毛手毛脚的外国人来参观过,尤其在我站着的那辆车面前看了很久。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何母干笑着向我解释:“乐言,你别介意,主要是我觉得你跟小辰现在......”
“我知道,名不正言不顺。”我说。
从前她从不这样,那时候我要拿钱养活他们一家子人,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她都对我呵护有加,生怕哪句话惹了我的不高兴。
现在不需要了,毕竟何彦辰有出息了。
“店里的工作辞了吗?现在小辰养活你应该没有问题。”
她一直在催促我辞了车模的工作,我摇摇头:“不着急。”
“工作太辛苦了,在那里站那么久很累的。”
看着她竭力想要我辞职的样子,我竟然无端的想笑。
“盛嘉禾不让我走,不然会终止跟彦辰的合作。”
只此一句,何母就闭了嘴。
盛嘉禾是整个大陆区车辆配件负责人,我的顶头上司也得让他几分。
何彦辰能跟他搭上关系,其中也少不得我的功劳。
走的时候我跟何母说:“吃人吸髓的事情我见得多,您当初能进何家想必也花了心思,我为彦辰做的是还他的情,您可不要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
她的嘴唇都被我气的哆嗦,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跟她说话。
若是前些日子还住在出租屋小单间的她,她会面不改色。
可人家现在已经是儿子初有成就的何太太,怎么会忍受我这个她最看不起的小角色说的话呢?
从何家出来后,我一人去了市区。
盛嘉禾说,他从未让何彦辰去什么国外。
远远的,我在地下广场看到了何彦辰抱着一个小男孩,旁边的女子穿着一席白裙,三人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刺眼。
是周悦,何彦辰的白月光,何家家道中落后就直接出国不见了人影。
所有人包括何彦辰都没想到,那样山穷水尽的时候身边竟然只有一个拜金女许乐言在他身边。
这就是何母所说的周悦与何彦辰生的孩子吧,虎头虎脑可爱的要命,周边的人都向这个美好幸福的家庭投以羡慕的目光。
那我呢?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站在车前面一整天,甚至还要配合客户们露出各种各样的笑容,现在却只能躲在墙角处像只老鼠一样偷窥着他们。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上面的信息,是盛嘉禾发来的。
他让我往旁边看,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笑的露出大牙的脸。
“这么巧?”我不自然的笑,生怕会被他看出我的不对劲。
我们进了拐角处的咖啡店,那里人很少,他很喜欢去那里。
认识盛嘉禾的时候他刚回国,对国内的酒桌文化早有耳闻却并不在意。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被灌得像一只酒桶,我正好接了他代驾的单。
路上他很有礼貌:“我很难受,我可以吐吗?”
我回答他:“您真有礼貌,想吐就吐吧。”
那辆价值百万的车被吐成了马桶,一切结束后他坐起来说:
“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出租车司机。”
那时候我从没想过他会是大陆汽车配件的总负责人,后期何彦辰创业时,去了盛嘉禾办公室很多次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我在车展上看到了盛嘉禾,他也认出了我。
身为一个时常遭受客户骚扰却不得不笑脸相迎的车模,酒桌上的事情也不过那些,他带我去挡酒,觥筹交错间我喜怒不形于色,一场饭吃下来,盛嘉禾甚至能滴酒不沾。
何彦辰和盛嘉禾终于见了面,只不过,除了何母与盛嘉禾以外,没有人知道中间是我在牵线。
“订婚宴怎么突然取消了?我礼物都准备好了。”盛嘉禾问我,当初他听说我要跟何彦辰订婚时很是生气,我问他原因时却怎么也不肯说。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我觉得我们好像也不着急,毕竟才二十几的年纪。”
二十一岁在学校的许乐言很穷,被室友排挤嘲笑,表面装作不在意却要在背地里用搜二手衣服和化妆品,试图和她们变得一样。
直到我买到了室友姐姐卖的那件只穿了三次掉了两颗水钻的衣服,原价一百五,她与其他衣服打包十来件也只要一百块。
她们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明里暗里的在校园墙在朋友圈在所有能爆出笑料的地方,我都在。
直到我遇到了何彦辰,天神一样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后来我搬离宿舍,没有人再敢说我一个难听的字。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只觉得看到我被网暴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一棵仙人掌。
对我来说,他是我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更是我的救赎。
我爱着二十一岁的何彦辰,狂妄自大的令人心生欢喜,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都该留在他身边,我想。
“要出去工作吗?我那边还缺一个销售。”盛嘉禾问我。
车模本就吃的青春饭,我已经年近三十,就算何母不说,我也迟早会被淘汰。
也好,我点点头。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盛嘉禾的公司。
公司离家很远,我在附近的宾馆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盛嘉禾顺路送我回家,进屋的时候,我本以为还没回来的何彦辰已经站在了窗口处。
他的脸色铁青,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已是了然。
“不是说出国吗?这么快?”
我将手里的包放下,顺便将脚上的高跟鞋换成了拖鞋。
“许乐言,你过来看看,从这边看下去你能看到什么?”
他说,语气中是难以置信的失望。
是盛嘉禾的车,他还没有走,此时一边打电话一边仰头往上看。
“昨晚上没有回家吧,原来是找到大款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跟我分手?许乐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变成什么样了?我看着他笑了起来。
他被我的反应吓到,一时间有些恼怒:“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假话?”
“何彦辰,我们分手吧。”
我本以为这句话说出来会很难,可没想到真正有这么一天时我反而很轻松。
“二十一岁的许乐言欠你的,在现在为止,已经全部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