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部军士举着火把，列队，恭敬地站到挂着大灯笼的墙下，注视着马蹄声方向。

当公子长生走近，大伙一边呼喊着：“公子殿下尊安！”一边不眨眼地行着注目礼一般，看着那帅气、漂亮的少年疾风似地出了城防。

公子身后泥水尘土未散，巨大沉重的城门就“咣铛”一声，恢复了紧闭的样子，仿佛不曾开过。门楼下的士卒和城楼上的哨兵，三下五去二地熄灭了所有的灯笼，蹒跚着各自靠回自己的位置，那老兵头也漫不经心地想要再继续打会儿瞌睡。

此时，与前一队黑甲骑士不同，又一队黑衣人并不经过城门，只是静悄悄地，驾着厉害的轻功，“嗖......嗖......”地直接从城楼一侧高墙飞身而过，追着公子的方向去了。

那个新来的小士卒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显然是他发出了确认公子长生出城的信息，才有黑衣人接下来的行动。他装着困倦，靠墙打着哈欠，听着士卒们悄声地闲聊......

那知刚不多会儿，又有一队黑衣人马飞过。

小士卒察觉这后一队黑衣人，与前一队相比，个个都是厉害的修行者，轻功更是了不得。心里有些纳闷：难道还有什么人隐藏于大营之中？他们又是何方势力呢？都是要不利于那个嬴长生吗？

几个军士昏昏沉沉地说着话，此时公子长生已远离城门下的灯火。沿着大道向东北方疾驰，很快，便就要进山。

土石路面在晴好天气时，显得很是平坦。而刚经过雷雨洗礼的路面，却有些泥泞。

虽出城已有一段路程，道宽依然是按照大秦“车同轨”新制，精修过的双向两车宽大道，两旁路肩下已有茂密的树木和许多不知名植被。若隐若现的前方路径，在此时还很漆黑、肉眼难以辨认，长生的宝血枣红马却疾驰如飞，想必夜视本能相当不错。

长生的听觉也相当厉害，而且精准。

对外界的细微声响十分敏感有很多好处，比如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只凭对马蹄声、带起的风声、以及周边的反响，完全不用目视，也能丝毫不差地飞速前行。即使在凌晨时分，天色漆黑的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对于他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穿过丘岭、越过弯道，

我饮过一觥卫康，

眼前呈现一马平川。

跨过河流、翻过沟壑，

我再饮一觥卫康，

耳边掠过飞禽跑猿。

高高的石门山峰，

那里有天路阳关。

饮尽那卫康老酒，

宝血枣红马蹄声不息，

伴我踏破那峻岭崇山。

长生每当疾驰于此，便有一种豪迈之情油然而生，如歌如诉！

今儿，他不再心无旁婺，他担心母亲的病症，他更担心找不到所需的药材。

他想起父皇给他讲卫康黄粮酒时的豪放，他想起自己也学着父皇的模样，在无人的夜晚，悄悄品饮着父皇带来的那坛卫康黄粮老酒。仿佛身体又一次发热，速度再一次加快。

暗夜里吹来的微风，在极端的速度下已变成狂风，凌厉无比。

不知不觉，不知什么时候，月亮露出了光芒的月牙。长生借着月光，更是一鼓作气，在笔直的大马路上，再加快了速度。

长生没有丝毫停留，忽然一支羽箭，“呼......”地一声划破黑夜，向着他的后背心袭来。由于羽箭速度极快，穿过空气时，所产生的空间畸变，严重摩擦生热，热到极致，空气燃烧起来、羽箭燃烧起来，在夜空中生成一道红色光束。

羽箭极速飞行产生出奇特的声响，一般人虽无法听到，但长生，他却异常地敏感。特别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只有他那匹规律的宝血枣红马，飞驰奔腾所发出的非常整齐，且美妙无比的声音。

突然之间，所有平衡被打破，在长生的声音世界里，那奇特的噪音之声，让他兴奋，让他凝神。他想着自己的老师，那个被人称作夏老夫子的老者，都已是两百多岁的人了，却还是时不时地给他一个惊喜。

“今儿，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傅断不会再安排实战训练的！”长生开始警惕，但毫不惊慌，心里想着，本是稳稳抓着缰绳的双手，刹那间左手动了。他刚一反应，左手已伸出，更加快地抓住了呼啸而来的羽箭箭头。

那瞬间，箭头离他的后背心只有一寸，非常地惊险。

袭来的羽箭虽然抓住了，但由于反应过急、过猛，长生的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就摔下了马。

“呵！”长生一个筋斗爬起，冷笑了一声喊道：“也太没有力道了吧，相距不过十丈，才只这般劲头？”

一名蒙着面的刺客，从路旁的灌木中跳了出来，心里十分欣喜，伸手还掸了掸自己的衣裳，看来是个有品位的高手。在黑夜之中，也能保持仪表堂堂，不苟于粗枝大叶。

他眼见目标被一箭射落马下，心中大喜之余，还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黑带八段，中我一箭，非死即残。眼下只要再上去补上一剑，即可确认任务完成，就可回去复命领赏了。

可没想到，那小鬼头竟然自己又站了起来，而且还口出狂言。

于是，蒙面刺客迅速起剑冲过去，更是放肆地喊道：“真是小鬼头，死到临头还这么轻狂，”说着，飞身拉开嗓门叫道：“拿......命......来......！”话音没落，一把长剑在强大的势力推动下，已飞旋着再次刺破暗夜长空，擦出电光，向长生猛烈刺将过来。

“黑带八段？”

长生感觉到来势凶猛的长剑，透着一股索命的杀气。

这不是一般的长剑，它已融入上等大剑师的灵气，让长生顿生谨慎，回身巧妙地避开。他已迅速断定，来者的修炼等级已达到黑带八段，只悻悻地说道：“啊哈......这回真的不是老太傅安排的训练，是来真格的了！”

“少废话，不会是怕了吧？那你就别继任大尊者了。”说着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怕？本公子还没学会这个字！”长生再一侧身让过袭来的剑势，接连几个回合下来，刺客都没能得手，长生只是疾风般地躲闪，倒让这位大剑师刺客没有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