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4
“再打过来我就报警了。”我冷冷的回了一句挂断了电话，把号码也给拉黑了，只当是一场闹剧。
没多久同学给我来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人打电话给我？
听到我的回答，同学沉默了一会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号码是我给，我没想给，是她在家里又哭又闹，说你是她丢失的女儿，就只是想确认下。”
同学说完听我半响没有说话，语气急切道：“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我知道了，你告诉对方，不可能的事情。”
挂了电话我心绪不宁，回想起对方斩钉截铁的口气让我内心有种不安的情绪，这件事情始终像是一把刀子悬挂在我的脖子上，工作上也因此出现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失误，这让我更加的烦躁，许久之前的那个流言又开始在我的大脑里跳窜。
我被折磨了两天之后把马易遥约了出来，自从那次和解之后我们成为了朋友，一晃就过去了那么多年。
聊天的时候我把当时的流言提了起来，马易遥很不好意思，“你怎么又想起来这事了，我当时就给你赔礼道歉了。”
我打趣道：“这也算是我们友谊的开始。”
马易遥赞同的点头，“还真是。”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我不经意问道：“你当时是有多讨厌我，才编了那么烂的理由，我记得你说是听你妈妈说的。”
“当时小不懂事，听了一耳朵我爸妈聊天，你当时那么优秀，老师同学都喜欢你，我就心里不爽，脑子一热就那么说了。”马易遥说完警惕的看着我，“你不会现在还记仇吧？”
“我是那样的人？”我哭笑不得的看着马易遥。
马易遥摇头，“不是。”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记得你爸妈当时怎么说的吗？”
“嗯？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马易遥奇怪的看着我。
“没有，最近不是流行复盘小时候的事情嘛，我就想着也试试。”我随口绉了一个理由。
虽然有点牵强，马易遥并没有多想，因为这个话题现在缺失比较火，她也看到了，兴致勃勃的和我谈论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只感觉有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头。
“我也记不太清了，当时我妈说你是你爸妈从医院捡的。”
“当时你身体不好，他们在医院守了半个月，基本花光了积蓄，虽然身体不好，但懂事聪明把你夸了一通。”
“你爸妈一直没孩子，把你抱回去后好多邻居都去看了。”
“当时也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我才信的。”
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便会不受控制的疯长。
几经挣扎我还是在父母面前提及了当年关于我身世的流言。
养母怔了一下才笑着问道：“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怎么又想起来了。”
我极力稳住心绪，假装平静道：“就是上几天和马易遥聊天又说起来了，我当时只顾着伤心了，她说她爸妈当时聊天说的有模有样的，她才当真的。”话头顿了一下盯着养母开玩笑道：“不会我真是你和爸捡的吧？”
“怎么可能。”养母语气匆忙的否定，“你这孩子整天就瞎想，你是不是捡的，我会不清楚。”
我搂着养母嘻嘻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就随口一问。”
养母嗔怪的拍了我一下。
我的不安不降反升，我不再是小孩，养母表情的细微变化瞒不过我，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席卷进去，我的内心挣扎恐慌。
让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那个被我拉黑号码的人居然找到了我，就在公司门口，崔玉琴突然冲过来拉住了我，哭嚷起来，而我看着她那张略熟悉的脸，直接僵在了原地。
5
“我可怜的孩子，总算是找到你了。”崔玉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握着我胳膊的手力气很大，那双手粗糙有很多口子，卷起来的硬皮刺在我的皮肤上，让我有片刻的战栗。
随着崔玉琴的哭嚎，周围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抽动了一下胳膊，哑声道：“请你先放开。”
崔玉琴像是被这话激了一下，哭声消了，语气尖锐道：“我是你亲妈啊。”
这话刺的我头疼，不耐烦的反驳道：“我有妈妈。”
崔玉琴当即脸色一变正要开口被一旁的人拉住了。
“妈，四妹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呢，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林招娣说完对我笑了笑，“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是大姐，妈知道你还活着有点激动。”
我抿了抿嘴角没有开口。
距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店里，我拧眉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三个人。
除了崔玉琴和林招娣，还有那个和我见过一面的女人，女人怯生生的样子，个子矮小，对上我的视线会不自觉的移开，而她的面容和我的确有七八分像。
我抱臂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好奇张望的崔玉琴和林招娣。
崔玉琴看了一圈惊叹道：“这里真好看，东西是不是也不便宜，我家给娣就是有本事，能挣大钱。”
我不悦的抿了抿嘴角，“我叫许文怡，你们找错人了。”
“不会错的，你和引娣那么像，我一眼看你就知道你是我生的。”崔玉琴斩钉截铁道，说完责怪的看着我，“你这孩子不像话，我给你打电话你居然给挂了，你爸都快气死了，要不是我拦着，一准过来揍你。”
崔玉琴说完端起面前的咖啡看了一圈后才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我听的心里不快，反驳道：“像的人多着呢，你们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呸呸，这什么味道，怎么那么难喝。”崔玉琴把喝到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褐色的液体落在洁白的桌面上，一片狼藉。
林招娣慌忙给崔玉琴抽了一张纸，“妈，我听说咖啡就是这样的怪味道。”
“有钱人就是古怪，那么难喝的东西也喝的下去。”崔玉琴撇了撇嘴，责备道：“给娣，妈知道你有钱，但有钱也不能这样花，这冤枉钱还不如给妈呢，妈给你存着。”
我揉了揉坠痛的头，再次重申道：“我不是你们找的人，请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崔玉琴语气严厉，“是不是你现在有钱了，亲生父母都不愿意认了，要不是我生了你，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林招娣也跟着应和，“给娣，不能这样和妈说话。”
崔玉琴见我不应声，态度立刻恶劣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自己一个人在这过好日子，对爸妈没一点感激，还在这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的叫喊声引来周围人的目光，而我像是一个罪人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你们都来评评理，有没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崔玉琴说着眼泪哗啦的哭了起来，“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这话一出，我可以感觉到周围人看向我的目光带着鄙夷和谴责。
林招娣也在旁边帮腔，“四妹，你太过分了，妈知道你在这里几天都没合眼，一门心思的要来找你，你倒好，上来就不认我们，你现在是有钱了，可你身体里流着的是林家的血，你就永远是林家的人。”
我木然的听着她们的指责，微微发抖的拳头泄露出我内心的抗拒和不安。
一旁一直沉默的林引娣拉了拉正说的口吐飞沫的林招娣，“大姐......”
6
我的脑子里飞窜着各种谩骂，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人在暴力锤击一般，我想逃离这里，这个念头像是春季的飞絮迅速暴涨起来。
“够了。”我猛的站起来，带的桌子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崔玉琴和林招娣都被吓了一大跳止住了话头。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我快步走出了咖啡店。
后面是叫嚷着的崔玉琴，我不想听，走的更快了。
回到家里，我翻来覆去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总感觉像是一场梦，梦醒来后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一整夜我都陷在这样的漩涡中，醒来后枕头已经完全湿透了。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直到天亮，开门的声音把我从失神中拉回来。
半响后听到养母的声音，“你不要把袋子那么拎，里面的血水要流出来了。”
随即响起养父许辉耀的声音，“都没有水了，怎么会流出来。”
我从房间走出去看到的就是养父母一边说话一边拎着各种袋子朝着厨房走去。
房子装修后为了方便父母过来，给了他们一把钥匙，时不时他们会买一些东西送过来。
听着熟悉的拌嘴，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文你起了，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养母徐荣关切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你们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我和你爸到菜场买了一只鸽子，过来给你煮汤喝。”徐荣说完又看了看我，柔声问道：“最近工作很忙吗，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我强挤出笑，故作轻松道：“没有，可能想吃你做的饭想的，日思夜想的就没睡好。”
“你这孩子。”徐荣宠溺的看着我，叮嘱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我应了一声，养母立刻忙着去给我做饭，吃着熟悉的饭菜我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强忍着和他们说完话，把人送走之后终于痛哭出声，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哭出来。
之后的几天都很平静，我以为她们碰了钉子回去了，却不想她们直接去找了养父母，我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就见林明显和崔玉琴端坐在沙发上，另一边养母红着眼睛依偎在养父身边。
看到我，养父母有些慌乱，养母不自然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家里有客人？”我假装平静的问道。
“我们是你亲生父母，什么客人。”林明显语气不悦道。
我直直的看向养父母，此刻多么希望他们可以站出来反驳林明显的话，可惜没有，养母流着眼泪转过了头，养父的眼睛也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哑着声音问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养父母心疼的看着我却迟迟没有开口，而这是我最不想也最不愿意相信的真相，顿时委屈汹涌而来，“你说我是的啊。”
养母顿时哭了出来，自责的看着我说道：“对不起。”
我闭了闭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心像是被凌迟一般。
“别哭了，搞得像是我们强迫你一样。”林明显语气不耐，命令道：“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养母有些急切道：“她明天还要上班，能不能缓一缓。”
“缓什么，不能上班就不上。”林明显态度强硬，“这可是认祖归宗的大事，怎么能缓。”
我听着这话心里极不舒服，当即反驳道：“是不是还不知道呢，你话未免说太早了。”
“狗屁玩意，你这是亲生父母都不想认了。”林明显动了怒，指着我一顿呵斥。
“做亲子鉴定吧。”我说完冷冷的看着林明显。
7
林明显可能没想到我会提出做亲子鉴定，怒气冲冲道：“你是我的种我能不知道，做什么亲子鉴定。”
崔玉琴拦住了火气翻涌的林明显，劝说道：“孩他爸，给娣说的对，现在技术都先进的很，测一下就清楚了。”
林明显神色顿了一下，脸色仍旧不好看，不过没有继续说下去。
“孩子，你也别怪你爸，我们都是乡下人，说话没那么多讲究，这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我们都很高兴，所以才那么急着过来找你。”崔玉琴说着声音哽咽住了。
气氛由此僵住了，崔玉琴尴尬的对养父母示意了一下和林明显离开了。
我站在客厅里，浑身都有些发冷。
养母红肿着眼睛，犹豫着问道：“中午吃饭了没有，妈给你热一点饭菜，很快就好。”
“妈。”我喊住了要离开的养母，哭着问道：“你不要我了？”
养母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紧紧的抱住我，“妈怎么会不要你。”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我一直待在养父母家里，即使再抗拒，结果还是出来了，而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养母抱着我哭了很久，紧紧握着我的手嘱咐道：“好好和他们相处，有事情就给爸妈打电话。”
结果出来后的第二天我随着亲生父母回到了老家，再次来到这个镇上，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林明显和崔玉琴带着我奔走在各处的亲戚家里，不停的向他们解释我的身份，而我只是漠然的跟着。
林小涛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怪异，阴阳怪气道：“原来你就是我那个便宜四姐。”
我当做没听见。
“和你说话呢，哑巴了？”林小涛见我不说话，有些恼怒。
而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待够了，拿着自己的提包越过林小涛直接离开。
林小涛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叫嚷，我只想尽快离开。
在车上我接到了林明显的电话，“你给我滚回来。”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公司有急事，需要先回去处理。”
“老子的话你居然敢不听，我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把你带回来，你拍拍屁股就走了，你知道耽误我挣多少钱，你让这一家老小都喝西北风去。”林明显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让我头痛欲裂，冷声道：“你要多少？”
“一万。”林明显干脆利索的开口。
挂了电话，我立刻把钱转了过去，能够换回一些安宁，花点钱就花点钱。
而当时的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之后林明显和崔玉琴时不时给我打电话，先是哭诉一番，然后就开始要钱，一次两次我忍了，后面就开始变本加厉，让我不胜其烦，索性不接电话。
我以为这样对方可以安分一段时间，却低估了他们的无下限程度。
自从和亲生父母相认后养父母便没有主动和我联系，我心里难受，却也明白他们的苦心，怕因为他们让我和亲生父母有嫌隙，相处的不好，而我们也确实相处的不好。
他们联系我全都是为了钱，仿佛会认我就只是因为钱而已，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崔玉琴联系不到我便去找了养父母，在养父母家里大吵大闹，说都是因为他们的挑拨离间才让我和她们不亲近，我赶到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血压蹭蹭的往上涨，当即就和崔玉琴吵了起来。
事情闹的很大，甚至警察都来了，崔玉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警察哭诉她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回女儿和她还不亲近。
8
养母听到崔玉琴的指责心疼的维护我，这让崔玉琴更加变本加厉，把养母当成仇人一般的谩骂，整个调解室里回响的都是她的谩骂声。
送养父母回去的路上我精疲力尽却强撑着向养父母道歉。
养母拉着我的手柔声说道：“有事要和我们说。”
我回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没事，你们照顾好自己。”
养母看着我欲言又止。
这一次我还是妥协了，按照崔玉琴说的数字把钱转了过去，心也一点一点下坠。
而很快，他们便不仅仅是要钱了。
林小涛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会，我一直没接，他就一直打，我直接把手机扣上了，等开完会看手机，不止是林小涛的号码，林家所有人都给我打了电话，满屏未接电话。
我不想理会，下一刻林小涛又把电话打了进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你能耐了啊，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是不是欠揍啊。”
林小涛的咒骂刺激的我耳膜发疼，“你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林小涛气的骂娘，还是乖乖的说了事，他在我们公司门口。
“爸说了，让你给我安排工作。”林小涛吊儿郎当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没有合适的。”
“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安排。”
没等这边有结果，林明显的电话又追了过来，上来就是一通骂，“为什么不接电话，要是你弟出了什么事，我和你没完。”
“爸，她不愿意给我找工作。”林小涛大声对着电话吼道。
下一刻林明显就怒声道：“他是你弟，你怎么能不帮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他找到工作。”
我感觉到身心疲惫，找了朋友给他安排了一份仓管员的工作，才一星期就被开除了，迟到早退，玩忽职守，甚至还弄丢了物品。
“什么狗屁工作，我还不愿意干呢。”林小涛不认为他自己错了。
我向朋友道歉，和公司协商物品的价值进行赔偿，焦头烂额之际，林小涛在酒吧和人打架进了局子。
林明显和崔玉琴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林小涛还在局子里。
两人一到，便对我恶语相向，指责我没有照顾好林小涛。
我已经懒得辩驳。
“他可是你亲弟弟。”崔玉琴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是啊，我的心怎么那么狠，这样的我让我自己都害怕。
最后林小涛被他们带了回去，保释费我出的，而我高烧昏厥近了医院。
养父母闻讯赶来，看到我心疼不已，我真是太累了，哭着向他们说起心里的压抑。
养父母懊恼自责，告知了我当年捡到我的经过，他们以为是家里养不起，而实际只是为了要男孩。
我这才幡然醒悟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林小涛不思进取，无法无天的性格是被纵容出来的，因为他是男孩，林家女孩被灌输的思想也是要帮家里唯一的男丁，而我也是其中之一，多么荒谬，又多么的真实。
即使在得知我在住院，所谓的亲生父母没有说一句关心的话，仍旧让我给林小涛安排工作，我没有答应，而在我出院第一天便发生了故事开头的一幕。
他们责令我把房子给林小涛。
“你们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我护着养母警告道。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房子也得给小涛。”
我不再犹豫立刻报警，还没拨通，养父带着几个大汉闯了进来。
林明显见情况不对，说了几句狠话带着人跑了。
我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养母抱着我不停的安慰。
我知道这一次林明显他们被吓跑了，还会有下一次，只要我在这里，就逃不过他们的骚扰。
“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养母提议道。
要知道他们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大半辈子，一下午离开这里多么不容易。
不等我开口，养母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我曾怨恨命运让我遇到那样的亲生父母，却也感谢命运让我遇到了疼爱我的养父母。
事情办的很快，离开的那天阳光明媚。
我在新的城市找了工作，和养父母过的平静快乐，还找到了另一半，几年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我从同学那听说，林小涛因为故意杀人罪坐牢了，林明显得了癌症，崔玉琴四处求人无果整天哭，三个女儿也都躲得远远的。
只能人在做天在看，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犯下的因付出代价的，而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