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妹两个小声斗着嘴到了地方，他们看到屋里有烛光，知道人还没睡下。

“董叔，开下门。”声音不大，却能确保屋里人能听见。

屋里的两个人都是一怔，这么晚了谁会来。

董医生见方知景躲好了身影，才出来开门。见是袁家两兄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丫头，跟你哥赶紧回去吧，不用再来的。”

袁橙看一眼自家哥哥，袁亦木心领神会，上前搀着董远志往里面走。

“董叔，您别说见外的话，还得多谢您救了我妹妹。”

袁橙顺势跟进去，关好门。

“董叔，这个给您，平时也能垫补着点肚子。”袁橙进屋就奉上婴儿饼干。

董远志忙推辞，他现在成分不好，人家知感恩他却不能顺杆爬。

袁橙知道他的顾虑，急忙开口说：“董叔，您别忙着拒绝，其实我们还有事要求您。”

袁亦木一脸疑惑的看着妹子，他咋不知道。

袁橙适时地递上钢笔，“我想拜师学医，希望您能教我。”

袁亦木张大了嘴，乖乖，他这妹子是疯了吧。为了让董叔收下东西，扯这么大一圈。

董远志一直低垂的头这时也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橙。

他哆嗦着唇开口，“袁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袁橙顿时不高兴了，她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为什么这个反应。

“董叔，我是真的想跟您学医，您这么厉害，三两下就处理好了我的伤，我觉得很厉害，我打心眼里佩服您。”

董远志满心苦涩，医术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了臭老九。

没权没势的算哪门子的厉害啊。

“袁丫头，我教不了你，你们还是走吧。”

袁亦木急的冲袁橙眨眼睛，袁橙却明白过来。

这时候臭老九是最不受欢迎的，而且时不时的还要被斗，更别说每天都要劳动。

“董叔，您别有顾虑，我可以悄悄的学，不给您和家里添麻烦。”

袁橙说完犹豫了下继续道：“我们不能因为外界的评判来否认自己，评判的人也不一定是对的。我们应该坚定自己的信念，天总有一天会转晴的。”

袁橙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全来源于‘原身’记忆和她末世看的一些小说，她一直觉得世间一直有黑暗面，就看怎么去面对、应对。

董远志眼泪落了下来，他心里突然有了些安慰，不是所有人觉得他们是罪人。

袁家人很不错，知景也好。他不应该在这里继续无畏的坚持，还是要早做打算。

董远志下定决心，抹了把眼泪对着袁橙说：“袁丫头，董叔谢谢你厚爱，我过两天就要下放了。”

他叹口气又道：“我是没办法教你了，你要是想学，就去卫生院试试吧。”说完就把手里的钢笔递了回去。

袁橙自是不接，她又不全是为了拜师。“董叔，您拿着。下放好，保全自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了粮票，一股脑的堆在桌上。又朝袁亦木摊开手。

袁亦木也是急忙把身上的票放在桌上。“董叔，您一定得收着。我们袁家都记着您的恩呢。”

袁橙也是劝说收下，说的董远志又想落泪。

袁橙一看这样，慌忙要拉着哥哥走人，再哭她可招架不住了。

董远志见他们要走忙让等等，他快步走到床边，从一块砖下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医书。

“袁丫头，这本书给你，虽说我没办法教你，但有了这书你也能有个开始。”董远志把古朴的医书递给了袁橙。

袁橙看他仿佛这时的腰板都直了些，头也抬高了。不由的笑着接过。“董叔，祝您一路顺风，否极泰来。”

袁亦木可不知道董家还有别人，出了门他就忍不住得意，“咋样，你一个眼神哥就知道啥意思，牛吧。”

袁橙看一眼周围才小声说：“哥，刚才屋里不只咱们三个。”

袁亦木吓出了一身冷汗，啥意思，不只他们三个，那还有啥。

他咽口唾沫艰难的开口，“大晚上的你别吓人，小心我跟妈告状。”

见他确实有些吓到了，袁橙忙安慰道：“应该是帮董叔安排下放的。”

她是在董叔从砖下拿出医书时发现了一点晃影。

袁亦木还是害怕，握紧手电催促妹妹，“快走快走。”

......

兄妹俩走了，听见关门声，又没了脚步声。

方知景才从柜子后面的角落走出来，手上还轻拍着衣服上蹭的灰尘。

“董叔，你这是愿意走了？”方知景挑眉惊讶的问。

见董远志点头，方知景心里松了口气，他假期不多，后天就得归队，也是想着早点把董叔安排到村里。

方知景是海军航空兵，这次能过来也是凑巧赶上他们团换防。

董远志知道他忙，自从这孩子16岁跟着他爷爷回去上军校，这还是头一次回来。

“明天就走吧，你也能早点归队。”董远志说着话，把桌上的票收了起来，又把手上的钢笔递给方知景。

“这钢笔你拿着，别在我这糟蹋了。”

方知景知道他是怕别人搜身顺走，接过钢笔，用手帕包好才放进口袋。

“董叔，我先帮你保管。你也放心，我找人把你安排到了我爹队上。”

方知景16岁以前是在农村长大的，他养父是当兵退下来的，现在是队上的大队长。董远志和他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董远志微微叹口气，“你过来的时候，你爷爷没有说什么？”

方知景帮他把门关好才开口道，“他知道，就是他帮着安排的，你别多心。赶紧睡吧。”

董远志这才躺在床上放松下来，也有心多聊几句。“说起来，你和袁丫头还挺有缘，看她今天的样子，伤应该好的挺快。”

方知景吹蜡烛时就想到刚才的场景，昏黄的烛光下，那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小姑娘，眼睛里似是星河闪烁，亮的惊人，说的话也很惊人。

董远志没听见他说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谈论小姑娘，又转移话题说：“你跟我一块去队上？还住上几天吗？”

方知景摸了下口袋里的钢笔才笑着说：“我送你去，还能住上一夜。”

心里也是充满了期待，他有七年没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