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这一声“大人”，唤的萧赫云半晌没回过神。

萧赫云垂眸看着手中的信封。

“和离书”三个大字着实刺眼。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回付雪青，眉宇间蕴着一丝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付雪青眼睫微颤，心口是抑制不住地抽痛。

她盯着他官袍的衣襟，深吸一口气：

“还望大人成全。”

成全？

萧赫云脸色倏沉。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付雪青没有回答，只是强撑着身子离开。

成亲七载，这日复一日的萧条冷清，她终于是累了。

片刻。

萧赫云就看见从前总是素面朝天的付雪青点了胭脂。

她换了刚嫁进来时的殷红长裙，散了发髻。

萧赫云极少见她着艳色，而今忽见她一袭红裙，眼底划过惊艳。

她衣袂翩跹，红裙映着白雪，从萧赫云眼前淡然掠过。

七年夫妻情分，在此刻化为齑粉。

“付雪青！”

眼看她就要走出院落，萧赫云忽然喝住她。

“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再回来！”

他心中翻滚着强烈的不安，就好像，这一别，此生再也不复相见。

付雪青停住脚步，侧身回望着萧赫云，最终只吐出几个字——

“还望大人珍重。”

她离开的仓促，惹得萧赫云心烦意乱。

他展开那张揉在掌中，已然泛起褶皱的和离书，眉眼压的低沉。

他不明白，付雪青为何要突然离开。

萧赫云将那张和离书随手扔下，忽然冷笑出声。

“不过是引人注意的手段罢了，惯会用这种计俩。”

不过几日，她便会自己回来相府。

......

自打付雪青嫁入萧府，年关时节，萧府上下总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连苛刻的萧父萧母都挑不出一丁点儿错来。

这是第一个付雪青不在的年节。

似乎......尤为的冷清。

萧赫云刚走到正厅，就见一小厮迎面撞了上来，泼了他一身热茶。

“萧、萧大人......”

看着眼前惶恐的小厮，萧赫云冷着脸道。

“怎么这般莽撞？换身新的来。”

那小厮低着头支支吾吾，声音微颤。

“老夫人他们正在前厅商议正事，人都跟着去伺候了，还请萧大人恕罪......”

萧赫云紧皱着脸，只能忍着浸湿的衣襟前去。

萧父萧母一早便得知了付雪青和离出府的消息，正欲等着萧赫云来商议下一门婚事。

见萧赫云前来，萧母忙放下茶盏，喜笑颜开。

“早就该离了，这付雪青一介商贾之女，哪里配得上我们赫云？我看八公主与你就十分相配。”

一旁大女儿萧若云也附和道：“这八公主可是皇室贵胄，只要这样的身份地位才配得上我弟弟。”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已经把在萧府勤勤恳恳管了七年家的付雪青忘了个干净。

萧赫云听着这些，一时有些恍惚。

成亲后，付雪青几乎日日都在正厅被母亲站规矩。

她好像什么都做的极好，可即便这样，依旧讨不得母亲的欢心。

萧赫云有些不耐，干脆告退，只身踱到花园里去散心。

萧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他沉声问。

“赫云，和离之事你可想清楚了？”

萧赫云满腔心事，冷不丁被问这一句，竟脱口而出。

“她付雪青只是个商贾之女，的确配不上我。”

萧父沉默了片刻，叹了声气：“只要你不后悔便好。”

后悔？

萧赫云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是夜，萧赫云回厢房门口，满身疲累。

屋里一片漆黑，再没有一盏烛火点燃。

“付雪青，替我更衣。”

他下意识向屋内唤道。

可屋内冷如冰窖，一片漆黑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