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想,她爱美肯定是遗传姜蓉的。
姜蓉长得漂亮。开了理发店,第一时间给自己烫了羊毛卷,每天都会化很精致的妆容,乌黑的睫毛,饱满嫣红的唇,眼底还要点一颗痣。
40多岁的年纪,她依旧有妖娆的身段。
她喜欢穿好看的裙子,露出半个胸,每天开店往门口一坐,随意瞥上一眼,眼底的风情摇晃,那种感觉法令纹都掩盖不住,路过的男人看一眼就管不住腿一样进来了。
姜蓉是开理发店的人里面最漂亮的。
巷子里有人恨她,有人爱她。
她在这条街也有个响当当的名号。
狐狸精。
男人手越发不安分,眼看就要从女人裙底钻进去,姜早出声:“妈!”
姜蓉不让姜早在人前喊她妈,说影响生意,那时候姜早也乐意,因为她觉得姜蓉这职业有点儿丢人。
她俩谁也看不上谁。
现在也一样。
姜早看到男人的手僵了一下,慢慢收回。姜蓉听到声儿,动作一顿,看她一眼,没理姜早,又低下头给人洗头。
“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姜早语气生硬:“没得玩,就回来了。”
躺着的男人看了一眼姜早,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老板娘,这你女儿啊?长得真漂亮。”
姜蓉最烦别人夸她漂亮了,姜早瘪了瘪嘴,提起椅子上的书包准备上楼。
“呵,”姜蓉笑了声,“漂亮什么?上辈子的冤家,跟个吞金兽似的,这辈子来讨债的,也不知道我是倒了多大的霉。姜早。”
姜蓉叫她的名字。
姜早上楼的步子顿住。
“下面没水了,你去把我楼上炖的热水掺点凉的拿下来。”
姜早嗯了一声。
她到厨房拿了一个绿色的水瓢。
站在热水壶前,姜早想起那个**的男人。往里放了七成热水,三成凉水。
姜早提着水下楼,面无表情地浇到男人头上,烫出了一声猪叫。
姜蓉摁住人,给他冲凉水,一边安抚着他,一边骂姜早不会干活。姜女士骂人挺脏的,什么死娘的死爷地一秃噜脏话不带停地。
若是以前姜早肯定会反驳她,然后因为骂不过她气愤地上楼。今天没有,她就拿着水瓢站在一旁,乖乖挨骂。
看着很可怜。
姜蓉又骂了几句,住了嘴。
晚饭是七点多才吃上的,夏天白天长,到了七点也才灰蒙蒙的,天上没有月亮,零星几颗星星点缀。
姜蓉不做饭,从附近餐馆打包的盒饭。一菜一汤,姜早洗完手就坐下吃饭,她挖了一勺西红柿炒蛋,浇在米饭上拌着吃,吃得很香。
姜蓉很挑食,扒拉了几口米饭就不吃了,她到客厅拿了根烟,又坐回饭桌上。
打火机上下一动,烟就点着了。
她就当着姜早的面抽。
烟草的味道很难闻,姜早皱了皱眉,放下筷子,“我讨厌烟。”
姜蓉哼哼一笑,故意朝姜早呼出一口薄烟,享受地很,“我管你在意什么。”
姜早没辙,又拿起筷子吃饭。
往常也应该摔门就进去了。
姜蓉抽完一支烟,若有所思地看着姜早,“你今天怎么了?”
不光回家早了,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姜早不回她,闷声吃饭,等吃完了用纸好好擦了擦嘴巴,才抬头看她。
“没怎么,”姜早抿唇,慢吞吞地说:“我们马上就要放假了,我想暑假回外公外婆那里。”
话音未落,姜蓉发出一声嗤笑。
“呦,还真是转了性子了。”姜蓉眼尾上挑,眸底含着嘲意,“原来我们姜大小姐还知道自己有个外公外婆啊,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是个白眼狼呢。”
手里的纸被姜早攥得变形。
姜早低眸。
姜蓉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个白眼狼。从姜早来到这里上初中,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以后,姜早就再也没回过外公外婆那里。整整四年,甚至外婆打过电话来关心她,她也总是会不耐烦地挂掉。
姜蓉笑了会儿。
又看了姜早一眼,十七岁的小姑娘脸上全是失意。姜蓉吞了几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响。她又拉过刚刚没吃完的饭吃了两口。
“你要想回去我没意见,但是回去的路费你自己出。”她嚼着饭:“你要能自己赚钱,别说回家了,就是去火星我也双手双脚支持你。”
姜早没指望她能说好话,嗯了一声把自己吃的饭收拾了一下,又拎着自己的空书包回卧室。
她开始找书。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挺梦幻的。
姜早预知了自己的命运。
她想改变命运。
就从好好学习开始。
别说她心不诚,她也想从今天开始,但她翻遍了整个桌洞,除了一本数学书什么都没有,别的书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姜早翻翻找找,书桌,衣柜里,床下。
半个小时过去了。
她也只能找回一半的书。
姜早没泄气,把这一半书放到书包里,又从衣柜里找出校服裤子,南荷校规挺严格,要求学生们必须穿校服。
姜早属于不听话的那种,她平时最多只带一件校服外套去学校。
裤子很久没穿了,虽然被洗过,但是放在角落太久,难免有点霉味。姜早就去洗手间接了温水,坐在小板凳上用手一点点搓洗。
姜蓉还在饭桌那儿坐着,看着姜早从卧室进来出去,忙前忙后的模样觉得新奇。
姜早很快洗完衣服晾到阳台,怕夜里起风,她用夹子夹住衣服。
刚挂好衣服,就起风了,衣服摇晃,衣服那点点霉味被洗衣液的清香代替。
……
早上。
姜早打着哈欠出门。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是真想改变命运,但是过去习惯了熬夜,习惯晚起,身体的生物钟已经养成,所以即便她给自己做了一万次催眠,也还是没能成功早睡。
只能说幸好定了闹钟。
……
早自习铃第一遍响的时候,慢悠悠走在校园里的学生们才开始加快步伐。昨晚起了大风,路上落了很多梧桐枝叶。
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声响。
谢京屿从北门进校,他今天穿一件黑色外套,双手插兜,姿态懒散。
齐晟一手勾着谢京屿的肩膀,看他困倦的模样笑着开口,“谢京屿,你昨天是不是去赛车了?”说完就用另一只手捶他,“不是我说,你也真不够意思。”
“没,”谢京屿躲开他的动作,“昨晚没睡好。”
“哈,哦~”齐晟轻笑,作死地开玩笑,“你不说自己没睡好,我还以为你这是纵欲过度呢。”
谢京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