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拿走拿走，我爸不稀罕你的东西。佳佳已经给烧过了。拿走拿走......”

我叠了一整夜的元宝被她一脚踹翻在地。

寂静的山里，只剩我揉着发胀的脚腕，一遍拾着滚在泥地里的纸元宝。

幸好赶在日落前下了山。

今天是清明，在老宅聚会吃饭是我们家的传统。

刚踏进院子，我妈探着头喊到，

“怎么这么晚，一大家子等着你呢！”

我看向屋内，小姨带着怀孕的陈佳佳和得意女婿坐在客厅，我妈和我爸热切地往她们手中塞着瓜子和水果，几人聊得很开心。

丈夫周自强瘫在单人沙发上刷短视频，敷衍的用脚晃着女儿的学步车。见到我，女儿瘪瘪嘴哭的委屈极了。

顾不上已经肿了的脚，我走上前抱起女儿轻声哄着。

看着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又看到女儿在我怀里委屈大哭的样子。我鼻子一酸，仿佛我和女儿是这个家的外人。

连外人都不如。

陈佳佳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阴阳怪气，

“哎呦——生了个女儿可当成宝贝疙瘩了，娇贵得很——”

小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妈见状也笑倒在沙发扶手。

“谁说不是呢？天天眼珠子似的捧着，平时我当姥姥的教训一下都不行。”

“妈，”我出声反驳，“孩子这么小，你看一下不费多少事的......”

“行了，”周自强换了一个姿势刷手机，瞪我一眼“做饭去，饿死了。”

我心里委屈不满却无处发泄。

只能将女儿用背带背在身上，开始收拾食材。

我的腰又酸又痛，爬了一整天的山，体力所剩无几了。

心里越发难过，如今这个家，对我来说更像是冷酷的冰窖。

他们明明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啊，可他们永远只会对着陈佳佳一个人笑。

我一边做菜，一边默默留着眼泪。

我就活该过这样的人生吗？

客厅里传来陈佳佳的笑声，我的思绪飘回从前。

小时候，我妈事事上都会偏心陈佳佳。

那时我们还和小姨一起住在姥姥姥爷这个老宅里。陈佳佳长得高挑，从个子上就压我一头。

我只能捡陈佳佳淘汰的鞋子穿，因为陈佳佳长得太快，而我妈也不会主动给我换新鞋。

所以我总没有合脚的鞋子。

每天上学前，我都偷偷把袜子里塞上几团纸，这样脚后跟就不会掉出来。也就没人会笑我了。

我妈就嫌弃我，说我做人不够大方，走路畏畏缩缩，不如陈佳佳有气质。

可我妈总是忘记，陈佳佳买漂亮衣服合脚鞋子的钱，是小姨找她要的。

所以她总是对我说，“没钱买。”

小姨没有工作，没钱了就找我妈，还把表妹送到我家住，教她卖惨，教她伸手要零花钱。

小时候，我对钱没有概念，再加上我妈也总是在我和我爸耳边念叨小姨一家的不容易，久而久之，我也觉得是亲戚又住在一起，帮一把也没什么。

可当我妈骗我家里房贷催债让我把存款拿出来先应急，转头却给了小姨，让表妹陈佳佳有了出国留学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