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儿子又被推进抢救室。

我失魂落魄的盯着门，心底全是悔恨。

这一次的抢救时间比昨晚短了不少，医生出来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患者的求生欲很强，但他浑身的伤太重了，颅内出血的速度加快压迫神经，导致他们记忆紊乱，让孩子妈妈来见最后一面吧。”

“孩子，很想见她。”

他说完拍了拍我的肩，深深叹一口气。

护士将儿子推出来时，他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我激动的上前，却还是放轻了声音，“浩浩，你能听到爸爸说话吗，睁开眼看看爸爸好不好？”

护士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孩子想见妈妈，您还是联系一下吧。”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内心一片凄凉与绝望。

她根本就不愿意来。

在推往病房的路上，儿子缓缓睁开眼睛，“爸爸…我想去更高的地方，说不定能…能看清妈妈了。”

我捂着嘴，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啪嗒啪嗒

砸在儿子身上，砸在我心里。

儿子艰难的动了动手指，“爸爸，不哭。”

“浩浩，不疼。”

“就是有点想妈妈了。”

我抹了把泪，立刻将儿子转入顶层的高级病房。

偌大的病房摆满了各种仪器，原本活泼的儿子身上插满各种管子。

惨白的小脸上挤出淡淡的笑，目光期待的看向门口的位置。

许久不见动静，他眨了眨眼忽然扭头看向阴沉的窗外。

“爸爸，我们一起给妈妈过个生日吧。”

“就买上次的芒果蛋糕，妈妈很喜欢，她还主动喂了我，她那天…那天特别高兴。”

儿子似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小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对上他的视线，我努力挤出一抹笑，狼狈的背过身应下，“那我让妈妈在来的路上，买一个带过来，好不好？”

儿子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心跳加快。

身后的仪器嗡鸣，吓得我立刻转身，半跪在床边，手足无措的按铃。

“不要妈妈买，我们给她一个惊喜。”

护士和值班医生一股脑的冲进来，我被人群挤到门外。

儿子的目光看向我，在我点头的刹那呼吸逐渐平缓，仪器也显示正常。

医生临走前，眼眶红了一圈。

他路过我时，声音发颤，“孩子还有没完成的心愿，一直吊着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我站在门口看着眼皮渐渐合上的儿子，下了决心要把林琳带过来，哪怕是绑。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电梯门口碰到她。

林琳牵着睿睿，眼神里是化不来的温柔。

见我盯着她看，她连像献宝一样将东西都拿出来，“我买了不少水果，还是浩浩之前爱吃的水晶虾饺，还有这些都是......”

浩浩靠在枕头上，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喜色。

叶琳将手里的骨汤放在床头柜，拉开凳子坐在一旁，“妈妈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多陪陪你，我的儿子就算不画画也会成为更加优秀的人才。”

恰是无心的一句话，让儿子脸色煞白一片。

我慌乱的扯着叶琳的胳膊，将她带到楼梯间，“在他最后的时间里，你就不能扮演一个温柔的妈妈，让他安心的走吗？”

叶琳甩开我的手，瞪我一眼。

她揉着发红的手腕，漫不经心的垂眸解释，“我看他情况不是挺稳定的，之前亏欠他的，我以后都会弥补。”

“你们也不用合起伙来骗我，如果不是睿睿过意不去，我也不会在她发烧的时候还来看儿子。”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语气是说不清的埋怨。

没等到我的反应，叶琳疑惑间抬眸对上我晦暗莫测的眼神。

她愣了下，旋即挽住我的胳膊，“儿子不是一直想去我的画室和画展，等出院以后我们带他去吧，或者是去游乐场，其他的地方也可以。”

我抽出手臂，淡漠的摇摇头，“你真的不明白吗，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林琳蹙眉盯着我，眼底全是不解。

我抿着嘴，看了眼手机上订的蛋糕，“他想提前给你过个生日，只要你陪我演完这场戏，其他的都好说。”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再开口，又恢复了以往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宋浩不愧是你养的儿子，连拿捏人心这点都学的有模有样，亏我来之前买了他爱吃的东西，结果你们竟然还打算联手骗我。”

若是之前看在浩浩的面子上，我对她还抱有一丝期待。

那现在，应该是荡然无存了。

林琳。

你一定会为自己的做法愧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