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壮士。”
“您饶了我吧,您看我这老皮老肉的哪里得用。
那,那女子,是我们家的**,从小娇养,模样更是难得的好颜色。”
“啊——”
妇人痛苦的惨叫声划破天际,躺在一堆稻草中的少女微微蹙眉,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是谁在叫?
眼前朦胧的雾气散尽,在距离她不足三米的地方,一个身形丰腴的中年女人正如一只熟虾一般缩成一团。
哭喊变成了呜咽,鲜红的血水随着她身体的扭动揉进衣裙,在地上擦出片片血花。
女人的一侧,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将手中拎着的手臂甩了甩,直接架在火塘上炙烤。
火焰太盛,片刻就将血肉的表皮灼黑。
男人迫不及待地摸出短刀,片下一块浸血的肉塞进嘴里。
几乎不见咀嚼,便囫囵吞下。
宋钰忍着胃中不适,陷入了沉思。
她不是死了吗?被变异狼群偷袭,被撕咬吞食……
宋钰摊开双手,手指纤长**。
身上穿的是绸缎刺绣的夹袄长裙,一时有些恍惚。
“可这衣服……”
不对劲!声音……也不对劲。
“醒了?”
男人抬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咧嘴露出一口黑牙来,“模样当真不错。”
刚将这小丫头从马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虽然能看出是个好模样,但到底没了神采。
此时,少女脸上无半点血色,青丝凌乱散落于肩,在这灰扑扑的环境下更显得莹白如玉。
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透亮,身处弱势,却丝毫不怯地看着他,美得如梦似幻。
男人呼吸微滞,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娇花一般的女子。
揉了揉刚垫饱的肚子,竟升起几分邪念来。
男人将带血的白骨随手扔进火塘,向少女走去。
“那婆子说得没错。”
“不如,在成为食物之前,给我当几日媳妇儿?”
宋钰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早已将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下意识伸手摸向大腿外侧,不出所料,她常用的三棱刺不知所踪。
随着男人的靠近,一股难闻的臭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宋钰几乎能看到他那一头黑白交杂的长发和胡须上,还沾着带血的碎肉。
男人手握短刀,发黄的眼中透着不加掩饰的贪婪和渴望。
眼前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但宋钰多年的本能让她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在男人探身过来的瞬间,宋钰脚下蓄力,狠狠踢向男人胯下。
这一脚踢出才惊觉,她战无不胜的断子绝孙脚此刻软绵绵的,完全没了以往的迅猛。
好在足够出其不意,男人下意识格挡。
宋钰趁机,一个擒拿将男人手中的短刀夺了过来。
没有任何犹豫,短刀在手的那一瞬间,她一把抓住了男人油腻打结的头发,狠狠的扯向自己的方向。
在那头颅凑过来的瞬间,手中短刀也顺势刺入了男人的脖颈。
“呃……”
枯瘦的身体出现片刻的僵直,骤然变得沉重。
伴随着短刀被拔出,鲜血四溅,男人直直砸向地面。
交锋不过片刻,宋钰却仿佛用尽了气力,在男人倒下的瞬间也嚯的坐回了地上。
看着扑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尸。
宋钰的大脑有片刻的凝滞。
黄泥土胚的墙面,茅草交叠的屋顶。
身穿襦裙长衫,头挽发髻的妇人,以及她这个着实弱鸡的身体。
这里,不是她以往熟悉的那个末世界。
她,穿越了。
原本扑在地上装死的妇人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盯着宋钰。
张开的嘴巴里满是鲜血,肥胖的脸颊涨得通红。
脸上下垂的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本能的蠕动着身体向门口爬行。
逃!
快点逃!
被流匪砍掉双臂时,她还想过要磕头求饶,可不知怎么地面对这个杀了贼匪的**,她竟生出满心的惊恐来。
明明一日前还任由她作践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凶残了?
冷意汹涌地灌入身体,她有一种感觉……
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是那个飞扬跋扈却十分愚蠢的小女娘。
她!
是恶鬼!
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鲜红的血液在地上拖出一条暗红的划痕来。
少女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你好啊,赵嬷嬷。”
……
原主名叫沈玉,父亲是大邺国,翰林院侍讲学士。
官虽不大,但却颇得皇帝赏识,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原主十五岁及笄礼上,还因样貌秀美性格活泼而得长公主赐婚。
在女眷圈子里也算的上小有名气。
这样的富家千金本应该富贵安顺的过完一生,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年前,沈家长子沈琢游学归来时,带回一农家女子。
那女孩与沈玉同岁,手腕上戴着一块与沈琢一般无二的玉竹手串。
沈家女幼时被抱错,真假千金的狗血戏码就这样在沈家上演。
虽成了假千金,但沈家父母念着旧情不愿将她送走,依旧以沈家**的身份对待。
偏原主自小娇蛮惯了,被那真千金茶了几句破了防。
日日大哭小闹不说,甚至闹出了推真千金下水的事情。
最终,原主耗尽了沈家父母仅有的一点怜悯心,将人捆了扔上马车遣送归家。
负责“押运”的便是眼前这位赵嬷嬷,以及一个中年车夫。
原主霸道、骄纵。
打小就是府上的混世小魔王,府中仆从无不被她折腾过。
眼下被扒了身份扔出来,一路上自是得了不少“照顾”。
为了防止她逃走,捆手束脚是常事。
每日也只给一碗稀粥,原主被饿得没了力气,只整日地昏睡。
最后的记忆,便是马儿嘶鸣,车厢翻倒。
沈玉被狠狠甩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车架上,当场一命呜呼。
这才换成了她这个,在末世苟了十多年的幸存者——宋钰。
好消息:穿了个千金**。
坏消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仆妇环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被原主作没了。
郁闷。
宋钰一脸复杂地看着满脸惊恐的赵嬷嬷。
她被割了舌头,完全说不出话来。
双臂被砍的伤口处撒了草木灰,但看那一地血也知道没什么作用。
这人撑不了多久了。
宋钰没打算多管闲事儿,若非这婆子将原主折腾得虚弱至极,也不至于一个小小变故就丢了性命。
也是现世报了。
只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