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自然是焦点，院子里的人都注视着她们，等着看后续发展。
“你还不磕头认罪？！”说出这句话，郝莲几乎是咬牙切齿，边说边抬手就往对方脸上甩。
啪！
一声脆响。
却是院外飞进来一本书直砸的某女嗷嗷叫。
“啊……谁！谁敢打我……”
“扑哧……”
一样的桥段，一样的话语，上演不知道几次了，这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喜感。
郝莲原地起跳，双眼乱瞪，终于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找到了打她之人。
那一身柳色翠云装，明艳爽朗，叉着腰对着她笑的人，还能有谁？
不就是她恨又恨不得，爱也爱不起的果裳郡主！
“果裳，你来了？”郝莲脸色变了又变，还是隐忍着笑了，满脸扭曲的往前迎上刚进院子的果裳，“你打我作甚，你哥他……”
“栖栖，走了。”果裳却不理她，冲着她身后露出浅笑的人大喊一声，隔着半个院子，笑意依稀不减。
被打断了话，又这般被无视，郝莲脸憋的一阵发红。
这不是第一次了，无论她怎么讨好，果裳就是不领情，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她台阶下，可是，她却拿对方没有办法，谁叫她是那人的妹妹呢。
浅笑起身的是太仆寺少卿奚林的千金，奚栖。
在这个院子里，她身份是不突出的，可谓是稍显差了。
莲步轻移，跨过那柄扇子，就往外走。
雅堂社，真正最嚣张的是果镶郡王府的果裳郡主。
而因着她的庇佑，郝莲就算讨厌极了奚栖，也是束手无策。
每次都想着各种法子趁果裳不在之时刁难于她，只是从未得手过。
越是这样她所有的恨与怒都转移到了奚栖身上，几乎是怒瞪着对方的背影直到消失。
出了门，迎面一阵热气扑来，奚栖蹙眉，脚步也快了点。
果裳就大声嚷嚷道：“热死了，你干嘛非选在这里等我？也不嫌那女人吵的慌……”
奚栖抿唇一笑，轻松道：“雅堂社的花架下睡觉舒服。”
见果裳拿眼瞪她，连忙又加上句：“你报名了？我这每次都来等你才要受那人刁难的。”
果镶郡王府不是谁都能出入的，每次她都要在雅堂社等上半个时辰，有时候更久，果裳要从皇家书院放了学，才能约着她一起回府。
“嗯，报完了，没意思的很，你又不参加……”果裳与她上了马车，就聊些琐事，突然想到今年是她的芨鬓年。
“对了，你不是快要芨鬓了么？”
奚栖一震，芨鬓？
两人相识有七年了么？
“呀，我都没给你准备芨鬓礼呢……”
伴随着果裳的一阵咋咋呼呼的懊恼声，奚栖沉默着跟着她进了果镶郡王府。
下意识的四下里搜索，寻找着，未果。
敛去眼中的失落，她微微叹气。
整整半个月了，都没见着人。
两人进了房间，果裳先是洗漱了下，换了件更凉爽的衣服，而奚栖自然随意的在她的桌前，吃着冰镇酸梅汤。
降降温，消消暑。
“啊！我忘了件事！”
奚栖被惊的差点喷了口中的凉汤，这人一惊一乍的毛病是越发的重了。
“快，我昨天把我哥的画弄坏，还没补上……”
奚栖骤然心一跳，本来还想打趣她几句，却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碗汤还没喝完，就被果裳拉着去了书房，当然是果裳哥哥的书房。
两个人是闺中好友，九岁相识，一见如故，这些年来，一个性子活泼动如脱兔，一个性子沉敛静如处子，相得益彰，真是知交情深，胜似姐妹。
奚栖不是第一次进这个书房，却仍免不了心神荡漾。
仿若面对的是那个人一样，禁不住窃喜，然后又是微微苦涩，这最隐秘的心事，从去年开始，就像是一杯散了味的酒，品着再无香醇，只余涩然。
“就这个，画的极是不错的……”将昨日藏到书架画卷堆里的一幅画挑出来，果裳愁了半日的眉舒展了，看着奚栖满是期待。
“‘梨花一枝春带雨’？”奚栖接过画一看，讶然出声。
“哇……果真是我的救星！”果裳一听她念出来的话，就知道有救了，一把抱着奚栖就是大笑，“就是这个主题，我一直没想出来啊……”
她将画的一角指出来，被她刮了个洞，而她那个对外温润有礼的哥哥，对她可是恶极啊，要是被发现了，指不定怎么罚她呢。
奚栖眉皱的更深了，这画倒是不难临摹，就是这个主题，她觉得不祥。
‘梨’，‘离’也。
画面是一树梨花落晚风，细雨蒙蒙，极是简单，画风干净简洁，下笔流畅明快，奚栖揣测着，沉吟了片刻，开始临摹了。
果裳在一旁帮着研磨，顺带着望风。
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哥这半月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好些天没看见人了……”
原来一直都不在府啊。
奚栖舒了口气，认真投入其中，一笔笔勾画，不说一分不差，却是九分相似。
临了，搁下笔长长的吐了口气，甩了甩手。
“栖栖，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要是把你嫁出去，那不是割我的肉么？”
捧着画，赞叹不已，说出的话却不着边际。
奚栖轻笑嗔道：“真不知羞，都想着嫁人了啊。”
果裳小心的将画吹干了卷起来，往书架处走，“哈哈，我才不想嫁人……就是嫁也要等到十九岁以后！”
奚栖眼神落在那副刮了个洞，被果裳弃之一旁的画上，佯装不经意的将画卷起来，握在手里捏的紧紧的。
“你就贫吧，十九岁看谁要你这个老姑娘。”
十六岁芨鬓，嫁人，是她们的命运，有的十一二岁就定亲了，十四五岁就成亲的也有，多是十六七岁的。
而要是等到了十八九岁，那多半是有缺陷的女子，找不到婆家的。
果裳不以为意，她自然能争取到的，要是敢让她嫁人，闹腾的天翻地覆也要逃了。
两人一说一笑的出来了，奚栖眼皮一跳，老远就看见回廊那边过来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