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饭菜也做得不错,老人也伺候得周到,每个月挣的钱都得给我,我实在想不出大强能有什么理由打你?”
陈蕊站在自家的小洋房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的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奶奶...”
“别叫我奶奶!”老太太猛地将拐杖往地上一杵,“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们老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客厅里的空气更加凝重。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亲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蕊蕊啊,”二婶刘慧兰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那种假惺惺的语气说道,“婶子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这个情况,除了大强,还有谁要你?那三个孩子你都带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吧?”
陈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我可以自己工作...我不会连累陈家...”
“你自己工作?”顾晓晓冷笑一声,“你除了照顾孩子还会什么?别做梦了!大强要是不爱你,能专门打你吗?这叫打是亲骂是爱,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陈蕊看着这个从小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后妈,心里最后一丝温暖也消散了。如果躺在这里的是顾晓晓的亲生女儿陈媛,她一定会和钱志强拼命吧。
“你看看你身上这些伤,”顾晓晓走过来,粗暴地掀起陈蕊的衣服,“要是真的下死手,你早就没命了。大强这是在教育你!”
陈蕊的身上遍布着青紫的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渗血。那些狰狞的鞭痕纵横交错,像是一幅令人作呕的画作。
顾晓晓厌恶地拍开她的手,“遮起来!看着就烦!”
“够了!”一直沉默的父亲陈国平突然暴喝,“你从小就这样,没一句让人省心的话!大强揍你一顿也是你自找的!”
陈蕊抬头看向父亲,那张她从小仰望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和不耐烦。她突然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那时父亲红着眼睛答应要好好照顾她,可现在呢?
门外传来孩子清脆的声音:“奶奶,姑父来了!带了好多好吃的!”
陈蕊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缩。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男人狰狞的面孔,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陈蕊扑到父亲脚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回去...爸,我错了,我再也不顶嘴了...你忘了吗?你答应过妈要好好照顾我的...”
没人理会陈蕊的哭喊。众人争先恐后地涌向门口,迎接那个带着礼物的魔鬼。
钱志强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手里提着几个精美的礼品袋。看到蜷缩在地上的陈蕊,钱志强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老太太笑眯眯地接过礼物,“大强啊,你看这丫头,就是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二婶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年轻人嘛,闹闹别扭很正常。”
钱志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我知道,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钱志强走到陈蕊面前,伸手想要拉她起来。
陈蕊本能地往后躲,却被钱志强一把抓住了手腕。
“蕊蕊,跟我回家吧。”
钱志强的声音温柔,手上的力道却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陈蕊拼命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不要...求求你们...我不要回去...”
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陈蕊脸上。
“贱人,还敢跑?”钱志强一脚踹在陈蕊肚子上,将她踢进车里,“再不听话,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人阻止,没有人帮她。那些所谓的亲人,只是冷眼旁观,仿佛陈蕊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车子启动的声音中,陈蕊蜷缩在后座,泪水模糊了视线。陈蕊看着那栋曾经充满温暖的小洋房渐渐远去,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这一次,陈蕊终于明白了。
这个家,再也容不下她了。
前排的钱志强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歌,仿佛刚才那个暴戾的男人只是一场幻觉。但陈蕊知道,等回到家,等那扇门一关上,那张人皮面具被撕下,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折磨。
陈蕊的额头一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她下意识伸手摸向额头,触到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包,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红的喜字,墙上挂着的塑料圆镜映出陈蕊年轻的面容。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香烛味,混合着廉价喜糖的甜腻气息。
“我、我回来了?”陈蕊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上的大红新娘服,又摸了摸自己完好的双手。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让她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婚礼现场。
那些可怕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无休止的毒打、三个恶魔般的继子、心狠的婆婆、还有那个禽兽不如的丈夫钱志强。记忆中的每一幕都让陈蕊心脏抽搐,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陈蕊竟然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新婚这天。窗外传来鞭炮声,那是在庆祝她即将步入地狱的开始。
门外传来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声音清晰地穿透薄薄的木门。
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是最小的钱皓。
“哥,她摔得好重,会不会死啊?”
“死了最好,省得占我们家的地方。”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陈蕊一下就认出钱辉阴毒的语气。
钱皓又说。“可是爸给了一千多的彩礼呢!”
“哼,狐狸精,迷住我爸爸,骗走我们家的钱!”钱辉啐了一口,“等会儿奶奶来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贱人。”
陈蕊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时的陈蕊多么天真,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换来这个家的温暖。可现实给了她最残酷的教训,怀孕六个月时,自己被这些继子推下楼梯,从此她再也不能生育。而钱志强呢?只是敷衍地让孩子们道个歉就算完了。
陈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新娘服。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既然老天给了陈蕊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房间角落里放着一个红木箱子,那是陈蕊的嫁妆。箱子上落了一层灰,显然被人随意丢在这里很久了。陈蕊快步走过去,从箱子里翻出一叠厚厚的存折。
这些钱是她这些年做小生意攒下的,原本想着结婚后给自己和丈夫一个好的开始。可上辈子,这些钱最后都进了钱家人的口袋。